沈希成有些无奈的摇头笑笑。
早知道这样……
当年训练蒹葭这俩妮子的时候，再多教她们点儿人情世故就好了。
客栈的掌柜已经吓傻了，和婆娘孩子蜷缩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的看着蒹葭上楼，这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有病吧？”
岳明没好气的看了眼沈希成：“都说了让你换雎鸠来，咋样？这脾气，且得管教！否则日后还不反了天？”
嘭！
岳明话音未落，楼上窗户被人一脚踹裂。
“……”
沈希成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劝道：“小郎君莫急，蒹葭以前不这样的。可能是与您赌气呢，小姑娘嘛，您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
岳明没好气的笑道：“把这帮人弄去柴房，这个浦东分开关押，防止他们串供！我去房间上个药，你先审着。”
“郎君不用麻烦，小人这儿有金疮药！”
岳家军里，一个名叫佟石头的少年，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笑着递给岳明，道：“用我的吧。”
“滚！”
沈希成顿时脸黑如炭，一脚踹开了佟石头，骂道：“没事儿干了么？把人看好，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哦，好好。”
佟石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缩了缩脑袋，一手拎起还在昏死的浦东，麻溜儿离开……
岳明半开玩的看向沈希成，没好气道：“他
也是跟我赌气呢？”
沈希成老脸一红，仰着头故作张望，道：“那啥，属下去干活儿了，郎君您慢些上药，不着急。”
“……”
岳明哭笑不得的回了房间。
黑乎乎的屋里，只能听到微微抽泣的声音。
蒹葭蹲坐在角落里，全然没了往日的高冷和傲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丫头，倔强地把脸扭到后面。
“这就哭了？”
岳明摇头笑笑，来到她身前蹲下：“是觉得下不来台？还是觉得我刚才的话，让你委屈了。”
“都没有！”
蒹葭眼泪扑簌簌的，忍不住抽泣了几下。
自从遇到岳明，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哭过多少次了，可奇怪的是，自己非但不恨他，反而越发的在乎他了。
可他今日的做法，不能原谅！
自己明明就是关心他，担心他下次对敌时会大意，可他……
真是不识好人心！
“在外人面前，我是岳家军的统帅，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岳明微微叹了口气，与她贴合肩膀坐下，淡淡道：“你见过哪个三军主帅，被自家手下训斥的？”
“……”
蒹葭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岳明也不着急，故意往这边靠了靠，笑道：“私下里，我可以哄着你。毕竟大家也算是‘坦诚相待’过了，这点儿情分还是要有的。”
啥叫‘坦诚相待’？
蒹葭顿时忘了生气，俏脸如骄阳般火红。
“但在外人面前，我不会客气！你若实在难以忍受，可以马上回家去，我绝不强留。”
“我……”
蒹葭怒气已经少了大半。
她刚想开口，却被岳明抓住了玉手：“刚才揍得挺过瘾吧？我看有没有受伤……”
蒹葭有些慌张的低下头，怯生生的不敢去看他。
“没有。”
岳明轻轻掰开她纤细的手指，在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那怎么湿乎乎的？可是流血了？”
“是……是奴婢的手汗。”
蒹葭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可就是挣脱不了，声若蚊蝇道：“郎君，您别……别……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以后……”
岳明心下笑笑，不再逗弄她，柔声道：“去弄点儿宵夜来，今晚我们恐怕没得睡了。”
“可……”
蒹葭又是一阵轻颤，慌张道：“他们都在外面，我们……可否等明日？郎君莫要轻贱了奴婢。”
明知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两人却要在屋里干那事儿？
蒹葭恐怕就是死了，也难以忍受这样的屈辱……
“你这脑洞是真大！”
岳明笑了笑推门出去，回头道：“今晚要审问那些小贼，你若困了就去睡觉！有沈叔在，不用担心我。”
“啊？啊！”
蒹葭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整个人都好了。
……
柴房里点
了油灯。
冷风嗖嗖的钻进来，浦东和同伙们蜷缩在柴火堆里，脸上满是恐惧。
佟石头拎了把凳子放在岳明身后，他拢了拢外袍坐下，语气淡然道：“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没，没谁！”
浦东浑身是血，捂着脑袋不敢抬头。
岳明冷笑道：“连同伙都准备好了，这明显是早有预谋嘛！快说吧，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浦东激动的抱着脑袋，疯狂摇头：“真的没人指使！小人就是猪油蒙了心，求郎君放过，求求您！”
“如何？”
岳明不太懂审讯，回头看向沈希成。
后者点点头，低声道：“这帮人是惯犯了，曾多次假借‘向导’的名义，里应外合，对来往于各国的陌生商队下手！”
“那为何不等出境之后再动手？”
岳明有些不解。
沈希成不由得笑了，玩味道：“边境不太平，各种匪冦逃兵猖獗！若不提早下手，恐怕会被人截胡。这是把咱们当肥羊了……”
“呵呵，有意思。”
岳明若有所思地笑笑，饶有兴趣的盯着浦东，道：“看来你们不光准备充分，对境外的状况也很熟悉……”
“是，小人去过许多国家！”
浦东很机灵，很快就从岳明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线希望：“小人祖籍辽东，金人来了以后，便一直跟着商队讨生活，对境
外各地都很了解！”
“那这么说，你还有点儿用处。”
岳明俯身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那把带血的长刀。
浦东顿时打了个寒颤，慌忙点头道：“当……当然！小人愿意做您的奴仆，只求郎君饶过小人这一次！”
岳明不管他的反应，冷笑道：“但这么多人，我不可能都带走吧？万一中途再被惦记上，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也就意味着……
好狠的少年！
他竟然想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浦东目光挣扎了几下，哀求道：“只要郎君饶恕小人这一次，小人愿意永远做您的奴仆，矢志不渝！”
“矢志不渝不是靠说的，是要靠做。”
岳明随手一抛，长刀咣当落在浦东脚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是一起死，还是他们死，你自己选择。”
一时间，求饶声不断。
显然这些同伙也知道，自己要面临怎样的下场了……
可岳明却没有理会，目光淡然的推门出去，浦东也缓缓捡起了长刀，稍后里面传来了阵阵惨叫。
“郎君……”
“嗯？”
岳明看了眼目光复杂地沈希成，笑道：“是觉得我太残忍了？还是认为，这些人罪不至死……”
“哈哈，那倒不是。”
沈希成不禁摇头笑笑，道：“属下只是想问问，如果他真的杀了那些同伴，那咱们真要带他上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