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韵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指使恒丰号吞掉你十万张皮毛了？”
“恒丰号不是你麾下的产业？”
听着赵韵语气之中的疑惑不似作伪，聆珑也不免有些疑惑。
赵韵诚实地回道：“恒丰号确实是我旗下的商号，但此事，我并不知情。”
“不可能，一月前，我与恒丰号洽谈，以百万张皮毛与恒丰号交换等价的药材盐巴麻布等物。”
“但恒丰号劫走了我十万张皮毛，却只给了我一些劣质的药材，价值远远及不上那些皮毛。”
“若是没有你的指使，我不信恒丰号有胆子这么干。”
“......”
聆珑讲出了她与恒丰号交易的细节，包括那十万张皮毛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恒丰号的人劫走。
以及恒丰号的人是如何用劣质药材欺骗他们。
等她发现上当之时，恒丰号已经将皮毛从凉州运回了锦州。
听着聆珑缓缓的讲述，赵韵的神色却是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跟八号做生意？
这样的事情，就连同为镇景司其他州的负责人都不敢。
聆珑竟然好死不死选择去和八号做生意？
这个，怎么说呢，就很难评。
不
多时，聆珑讲完了全部过程，她看着赵韵，淡淡地说道：“在草原上做买卖，不诚实的商人，会被献祭给亚波吉娜。”
赵韵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回道：“聆珑姑娘，对你的不幸遭遇，我表示非常同情。”
聆珑问道：“然后呢？”
“然后？”
赵韵诧异道：“聆珑姑娘莫不以为，我会把那十万张皮毛还给你？”
“有何不可？”
聆珑淡然道：“你骗我，但是我没骗过你。”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赵韵不由得大笑起来，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聆珑问：“你笑什么？”
赵韵不答，只是继续大笑。
聆珑见状，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赵韵。
反倒是一旁的青宜章和耶图鲁满脸不忿之色，双手握拳脚下蓄力。
大有一副要冲上来将赵韵撕成碎片的想法。
同样，赵韵身后的张玉与无名亦是眯起了眸子。
藏在袖子里的榴弹蓄势待发。
尽管他们不是太明白，世子殿下为何非要出来和这个女人说这些废话，但是这不影响他们保护赵韵不受伤害。
良久之后，赵韵止住笑声，朝着聆珑摆手道：“我想聆珑姑娘可能是误会了，
姑娘岂不知入乡随俗的道理？”
聆珑神色平静地问道：“还请殿下解惑。”
“很简单，我夏人做买卖，不用遵循你们草原上的规矩，因为我们有自己的规矩。”
赵韵解释了一句，紧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而我们大夏做买卖的规矩，讲究的是一个无奸不商。”
“无奸不商？”
聆珑喃喃自语一句，不由得微微颔首道：“受教了，如此说来，你们夏人还真是奸诈！”
“彼此彼此。”
赵韵的表情平静道：“林聆珑姑娘不也骗过了天下人，顺便骗走了我大夏十五万石粮草？”
聆珑摇摇头：“这不一样。”
赵韵挑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没骗人。”
“我朝与大夏结盟的条件，是从兔耳关退兵，还有帮助大夏拖住镇北军旗下的大字营，而不是不进犯辽东。”
聆珑解释了一句，紧接着说道：“如今，我朝已经从兔耳关退兵，大字营也没有回归甘州，我朝依旧在履行着盟约上的承诺，所以，我没有骗大夏。”
听完聆珑的解释，赵韵像是撮牙花子似的吸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聆珑这娘们说的，竟然是对的。
北元，还真他娘的
没有撕毁盟约。
从兔耳关退兵，北元做到了。
将大字营拖在草原上，不让大字营回援，北元也做到了。
有点尴尬。
不过，问题不大！
赵韵最不缺的就是脸皮。
他果断转移话题，问道：“这辽东，聆珑姑娘是非打不可吗？”
聆珑一愣，脸上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学着赵韵的语气反问道：“这辽东，世子殿下是非守不可吗？”
赵韵也笑了，说了这么久的屁话，终于上正题了。
他慵懒的靠在步辇上，懒散道：“若是聆珑姑娘能做主，将兴庆府让出来作为镇北军的驻地，这辽东我也可以不守。”
听着赵韵无理的屁话，聆珑微微一笑，摇头道：“那就是没得谈？”
赵韵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今日他非要跑出来见聆珑，自然不是为了给她道歉，也不是为了聊那些屁话。
聆珑同样如此，十万张皮毛虽然值钱，但还不值得她亲自跑到关城前大喊大叫。
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聊火器也好，聊买卖也好，到后面的聊盟约也好，都是试探彼此的底线。
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平衡点。
毕竟，战争从来都只是政治延续，而非政治的直接目的。
站在北元的立场上，北元已经在山海关前战死了三万人。
海真，室韦两国的野人军更是被一群江湖人士拦在了长城之外。
若是继续硬刚，很难推测出来北元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攻下山海关。
同样，赵韵现在要面对的局面也不是很好。
火器，本来是他用来应对朝廷大军的底牌，现在却早早的暴露在辽东战场之上。
西北更是节节败退，短短月余时间，西北三州之地，有两州完全落入朝廷大军手里。
镇北军完全失去了战略纵深，只能据城而守。
所以，能谈自然好。
谈不了，那就继续打。
看着赵韵懒散的样子，聆珑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我朝会向辽东增兵十万，室韦，海真两国的军队也会全部压上，你不再考虑一下？”
赵韵咧嘴笑道：“你应该也看见了你那些死在火器之下的同胞的尸体，那就是火器的威力，时代变了，人数已经不能成为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绝对优势。”
聆珑不置可否地笑笑，话锋一转，问道：“上次在岐州时，我提出的建议，你考虑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