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章往事如烟...
“夏黑塔……你，你居然不听我的话了，有本事你去了就别回来了！”
见夏黑塔说的决绝，夏小苗顿时就成了泪人，仿佛心中失去什么，有些空……
或许有些人常常围绕在你身边，你反而觉得没什么，可是一旦这些人要走了，你才会感觉世界失去了颜色。
说完一句狠话，夏小苗不顾旁人劝阻，捂着嘴跑了出去，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经过这一幕，李云龙看在眼中，心里却五味杂陈。
谁说土匪无仁义，只是未遇有情人罢了……
好好的一场会议开成这个样子，李云龙也是哭笑不得，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第二日，下山虎宿醉还未清醒，便被寨子中一阵的呼喝声吵醒了过来。
床上的下山虎翻身看了看天色，只见天光大亮，按照以往的惯例，夏黑塔不仅是下山虎的义子，还是他的贴身护卫，就连住的地方都仅有一墙之隔。
“外面怎么这么吵，黑塔……”
下山虎唤了一声自己的义子，若是往常，夏黑塔早就急吼吼的蹿了进来，只不过话音落下许久，却不见回应。
刚要再喊一声，只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爹，你醒了？快起来洗把脸，包谷酒喝了上头，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
听见自己闺女唠叨，下山虎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端洗脸水这种事，那还是庄稼佬进皇城——头一遭啊！
见自己闺女有些反常，下山虎不解的询问道：“闺女，咋了，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啊，爹总觉得怪怪的……”
尽管是和自己闺女说话，下山虎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生怕惹这小祖宗一不高兴，指不定几天都说不上话。
“能咋了，自己闺女伺候自己老爹还成了西洋景不成，你要是不乐意，自己各洗，我才懒得动手。”
被自己闺女这么一阶梯，下山虎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嗯……这才是我闺女的真风采，爹这就起床洗脸，辛苦半辈子，值了……”
说着，下山虎就要起床洗脸，只不过他的话才说完，就看见自己闺女转身偷偷抹眼泪，当下心里就像被一根针扎了似的。
“闺女，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给爹说，爹帮你出气去！来，赶紧擦擦眼泪，可别再哭了……”
本来是被伺候洗脸，结果夏小苗一哭，下山虎哪里还记得这些，赶紧拧干的布，手足无措的把温热的洗脸布递了过去。
“没啥，就是眼里进沙子了……”
夏小苗随口找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只不过她的这种伎俩下山虎早就不知见过多少回了。
略微思索，下山虎仿佛想起了什么……
“哎……你不说爹也知道你是为了啥，黑塔虽是爹一手带大的，可是当初他爹也是和我换命的交情，我养大黑塔，也算给董老哥有个交代了！”
“闺女啊，黑塔不欠咱什么，这些年在他我跟前端茶倒水的，你有什么事，他问都不问缘由，就能帮你去办，从不计较后果……”
“黑塔是个懂事早的孩子，小时候你说让他叫你姐，他就叫你姐，这些年护着你，帮着你，早些年还护着你被花豹子啃了一口，差点丢了小命，足够了……”
说着说着，下山虎似乎回忆起了往事，过往的种种，一一复述道来。
见夏小苗也不吭声，只顾着抹眼泪，下山虎深深叹息一声道：“让他去吧，昨晚我故意喝醉装听不见，你不知道他可是在我门前跪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腰都不弯一下，要不是李云龙让人带话过来，他担心你出事，这才不得不去照看你啊！”
“苗儿，让黑塔去吧……爹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始终放不下当年的仇恨，这些年你可曾见他笑过？”
听见下山虎的叙述，夏小苗才惊讶的发现，夏黑塔确实总是一张苦瓜脸，虽然胃口和力气大的吓人，可是没有人见他笑过，而且从小到大，夏小苗居然都忽视了这个细节……
“爹，我去给你端饭……”
被下山虎一一开解，夏小苗似乎解开了心结，而且有种难以形容的愧疚。
她愧疚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了才如梦初醒……
“去吧……去吧……”
下山虎撑着额头，有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他总以为占山为王就能太平过一辈子，怎奈国破山河碎，寸土无宁日，一厢情愿，终究敌不过天下大势。
341章兑现承诺，放人！
忠义寨前的广场上，李云龙正在监督狂龙特战队队员的晨练，所有队员排列成队，呼呼喝喝的打着前世记忆中的军体拳。
李云龙清楚，这种拳法虽不能练成什么超级特种兵和绝世高手，可是强身健体却是可以达到的。
百来人的狂龙特战队，如今实到参加晨练的人数也只有七十九人而已……
烂泥沟这一场仗下来，狂龙特战队可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本来李云龙打算下山虎如果不答应抗战，那么便抓紧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可是狂龙特战队中有几个重伤的兄弟现在还在昏迷中，就连特情队的队长刘三也刚刚醒来，若是这时候转移，说不定又让受伤的兄弟们吃苦头。
所以李云龙打算在忠义寨多待几日，等大家缓缓神，然后这才转移谋划下一步的计划。
晨练结束，李云龙看了看不远处端着大碗小碗看热闹的忠义寨人，只见有的人蹲着，有的人站着，有的斜靠在柱子上，百态横生。
微微摇了摇头，李云龙看向有规有矩的狂龙特战队，眼中这才有了几分色彩……
若是让这样一帮人参加攻打来阳城，说实话，李云龙心里也打鼓。
抛下这种烦心的想法，李云龙并没有让狂龙特战队闲着，每人发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后，吃完就撸起袖子开始修复之前被损毁的防御工事。
“咚咚咚……”
铁锤击打在木桩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其他人也忙着搬运石头，七十九人就这样在一两百人的目光中干得热火朝天，丝毫不在意这是别人的地盘。
就在李云龙指导修建防御工事的时候，只见人群中走出了十几个威猛的彪形大汉朝着李云龙而来……
魏和尚看见这一幕，以为是来找茬的，不过看见李云龙的手势后，这才继续做着手中的活。
“李旅长，您还没答应是否让我参军呢，如果你想考验我，就算让我天天在阵地上搬转头，我也愿意！”
略微抬头看着夏黑塔坚毅的目光，李云龙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指了指夏黑塔身后的一群大汉说道：“你愿意，他们愿意？还是说他们只是来看我的态度的？”
听见李云龙的问题，夏黑塔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兄弟，见没有人说话，这才回头答道：“都有！”
得到这爽快的回答，李云龙笑了笑，指着不远处早就倒塌的第二道防御工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热热手，第二道防御工事可以拆了，只留第一道和第三道，中间这条几百米长的通道就是小鬼子的坟墓！”
“是！”
夏黑塔简短有力的回答了一声，带着人就呼啦啦的去了第二道损毁的防御工事开始干活，一下手就是一块两百多斤的大石头，就连狂龙特战队队员都看得瞠目结舌。
“李旅长，我这义子天生一副好力气，若是从小就有武功打底子，恐怕整个来阳城方圆百里没人能赤手空拳的把他放到！”
“可惜啊……吴老先生仙逝得早，我那闺女又调皮，倒是浪费了这块璞玉啊！”
听闻身后的声音，李云龙虽未转身，却早已知晓这是下山虎。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猛士，不过夏老哥可舍得把这种好苗子交给我？”李云龙淡淡的笑问道。
“说实话，我是一百个舍不得，就连我闺女眼睛都哭红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黑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早就视如己出……只是……”
说到一半，下山虎长舒一口气，这才叹息道：“只是人各有志，我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总不能总束缚着他们……是雄鹰就该翱翔天际，是千里马就该驰骋疆场，既然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随他们去吧，我能做的，不过放手而已。”
听见下山虎话语中暮气，李云龙也不知该说啥，只能抱拳道：“既然夏老哥放了话，那这人我就收下了，如果可以，我李云龙尽量保住他们一条命！”
下山虎惆怅的笑了笑，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道：“李旅长，虽然你说话耿直的让人害怕，不过却也让人心中舒畅，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我忠义寨的人若是都想参军，救家国于水火，我下山虎绝不拦着，而且当初的赌约我也算勉强兑现了，李旅长可别骂我说话像放屁就好！”
“走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得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和李旅长长谈了！另外修炼工事的事，就有劳李旅长费心了，我已经放出话去了，忠义寨的老小只要用得着的，尽管招呼！”
342章尘封的往事
忠义寨后山，有一座松柏围绕的土坟……
坟前有半截早已损坏的墓碑，或许是当初凿刻时太过随意，上面的字迹依稀只能看出“之墓”二字。
碑前的供桌上除了一些野果，便只有一束野菜花……
只要到了这个日子或者清明，这些东西便会出现，坟前的人依旧是同一人，只不过岁月让他的愈发的苍老，不似从前。
“小芹……咱们的闺女长大了，今儿给我端洗脸水，可把我乐坏了……”
“只是闺女长大了，黑塔也长大了，一个从未拿起，一个却从未放下，我这个当爹的既高兴，又担心啊！”
“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报仇，可是我若是死了，苗儿和黑塔谁来照顾？有些人说我夏山虎是软蛋，没种，我都不在乎，可是我怕看见孩子们瞧不起我的眼神……”
“快了……等给小苗找个好人家，我就来给你作伴，你别走太快，等着我！”
下山虎对着半块残碑絮絮叨叨，只是这凄凉却无人能知，唯有清风淡去这深藏的痴情……
不知过了多久，下山虎心情沉重的走出松柏林，只见一个小喽喽在松柏林外急得直打转……
“寨主……不好了，大小姐晕倒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自己闺女晕倒，下山虎心头一颤，脚下一轻，差点倒了过去。
“寨主，您也别太担心，寨子中的贾郎中已经号过脉，说大小姐这是怒急攻心，这才昏厥了过去，修养几日便能好转！”
听见小喽喽的话，下山虎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边走边说，你给我说清楚苗儿到底为何晕倒的！”
二人一边朝着寨子中走去，小喽喽一边手舞足蹈的手足并用道：“大小姐今天不知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方才您来祭拜，大小姐就去了你的房间，然后屋外看守的人只听见屋里什么东西倒了，等进去时，发现大小姐就倒在了您的书桌前……”
书桌？
听见“书桌”而二字，下山虎略微一回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就朝着寨子中跑去。
一番疾走狂奔，当下山虎来到夏小苗的住处后，刚刚进屋便看见夏小苗闭目躺在了床上。
只不过下山虎的目光不是看女儿的脸，而是她手中紧紧抓住的一块碎步……
“哎……徒留烦恼啊！”
众人只见下山虎重重叹息一声，脸上尽是从未袒露的悔意，只是没有人知道，夏小苗手中的碎布乃是多年前一个叫做江雪芹的女人留下的绝笔！
而这个叫做江雪芹的女子正是夏小苗的生母，下山虎的结发妻子……
碎布上乃是用血水勾勒的八个秀娟字迹：宁死忠贞，别负我儿……
女人用身命做到了前四个字代表的含义，下山虎用半生做了后四字的誓言，并且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在心里，只是没想到尘封的秘密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女儿拂去的尘埃，翻开了曾经的记忆……
等忠义寨贾郎中和女眷走后，下山虎独自一人守在自己闺女房间中，不知不觉，尽然到了天黑。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困乏，下山虎坐着坐着，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发现夏小苗其实已经醒了！
“闺女，饿不饿？要不……爹去给你弄点吃的？”
话音落下，下山虎只见夏小苗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床顶，对于自己的问话却是不闻不问！
“闺女，今儿灶房做了羹汤，是你最喜欢的莲子羹，爹让人去给你端来？”
下山虎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询问，只不过等了半天，夏小苗依旧双目空洞，疑似没了知觉的活死人……
“苗儿……爹……”
下山虎正准备不依不饶的继续询问，不料床上的夏小苗直接坐了起来，吓得下山虎一愣。
“你说……这是什么！”
夏小苗用力的捏着碎布，握在下山虎的眼前，由于用力过猛，指节骨早已泛白……
“苗儿……当年你还小，所以……”
下山虎，尝试着解释清楚，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吐字艰难。
“所以你就撒谎？而且一骗就骗了我整整十八年！夏山虎，是谁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是谁！”
听见闺女叫下山虎这个名字，下山虎突然觉得异常陌生，当年的承诺不禁又浮上心头……
当初救治夏小苗的老道士仙逝，下山虎就欺骗夏小苗说老道出门游历，不料后来被年仅几岁的夏小苗识破了谎言，明白了人死代表了什么意思！
此后忠义寨足足鸡飞狗跳了大半个月，中途夏小苗还绝食饿昏了过去，至此下山虎才做出了永远不撒谎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