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招娣婶都熟睡了，哦，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大力哥震天的呼噜声，乡间的小路，没有灯，时不时传来狗吠还有人声，还有打牌晚归的人在数着手上的钱。
绕着人到达李家，此时院门紧闭，但时不时有微弱的哭声传来，听起来像小女孩的声音，十分凄厉，就好像心脏处有一只小手捏着，揪心的疼。
从后院翻到芳芳姐的房间门口，芳芳姐还没有睡，只穿了一件抹胸和一条轻薄的睡裤在房里走来走去，我怕她看见我，连忙避到一边，偷偷探出头，仔细端详，芳芳姐双眼紧闭，似乎是在梦游，嘴里一直在小声说着些什么，就好像是在跟别人对话，她的四肢纤细，仿佛能看见骨头凸出来，肚子大的出奇，青色的筋密布在肚皮上，好像有无数条小蛇在她的肚皮上游走。如若仔细看，那些青筋真的在游动。
我还在思索芳芳姐的肚子为何如此奇怪，再一抬头，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一时不察，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是芳芳姐，但此时的她没有眼珠子，只剩下眼白，她勾起嘴角，如同恶鬼，狞笑“你终于来啦。”我被她眼里的恶意吓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可芳芳姐说完这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晕倒在地。
我只得翻身进到她的房间，把她抱到床上，床脚放着胎元的罐子不见了，我有些奇怪，胎元一定要跟自己的妈妈在一起，离的太远，感受不到自己母亲的气息，会消散，最后这个出生的机会会被野鬼所霸占的。
我深觉这是一个阴谋，但又离不清楚头绪，想着去李婆的房间找找线索，透过窗口，我看见了睡在床上的李婆，还有摆在李婆床脚的罐子，罐子多了一丝邪性，被摆在祭坛，上面盖着红布，红布的上方封着一张黄纸，上面似乎写着某人的生辰八字，罐子的前面摆着瓜果，这一切都诡异极了，扔了一枚纸人进去，看着纸人爬到了房梁上，退了出去，我倒要知道，李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厨房似乎传来声响，我被吸引着去往厨房，刚一靠近厨房，就有一股恶臭裹杂着腥气传入鼻端，臭不可闻，一时不察，咳嗽出声，连忙捂住口鼻，深吸一口，差点没把我呛死过去，这股臭气里面似乎还夹杂了死人的味道。
顶着恶臭进入厨房，眼前的一幕实在令人震惊，在昏黄的火折子照耀下，只看见狭小的厨房摆放了数十个咸菜罐子，罐子里丝丝作响，我随手打开一个罐子，里面全都是活的蛇，在游动，在扭动，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我打开罐子，它们全都昂首盯着我，绿豆般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捕猎者的光，幸亏我跟蛇虫打过几年的交道，还不至于被吓到，将盖子盖上，又去翻下一个罐子，不出意外，里面全都是活蛇活蝎子活蚯蚓。
我本来想走，余光一扫，感觉罐子底下还压着一个罐子，直觉告诉我，这里肯定有不一样的东西，把其他罐子都搬开，最里面的罐子比较小，摸起来居然有股寒意直冲大脑。
忍着惧意，打开罐子一看，一个女娃，被强行塞进了罐子里，大大的眼睛里流出血泪，仰头顶着我看，黄软的胎毛在水里飘扬，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肚子上的脐带还在，手、脚、肚子上的肉都被隔了不少，甚至都能看见小而白的骨头。
“草他娘的。”我平日里是不爱说脏话的，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我愤怒至极，最为让我难过的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我也成为了李婆的帮凶。
李婆，她吃人，或者说，她把娃娃切下来给自己的儿媳补身体？我被我的猜测吓到了，这样说来，她以前说的，听见女娃的哭泣声就有理可循了。
悔之晚矣，我总觉得，芳姐肚子里的娃娃也大有讲究，可是，我不知道，李婆究竟在用这个娃娃做些什么，不过，现在，李婆处于明处，我处于暗处，尚有可补救的机会。
将东西复原，然后回到招娣家，这一天天的，实在累的不行，躺在床上，两眼一闭，睡着了，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昏昏沉沉之际， 就大力哥在门口敲门。
“长生，长生，走啦，要上工了。”
我抬起手表一看，才五点半，认命的轻叹一声，“来了。”快速的穿好衣服，用外面的井水摸了一把脸，招娣婶递给我们两人一人两个包子和一瓶水，嘱咐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又对大力哥说道：“不要带你长生弟弟去太危险的地方，出意外了就不好了。”
“嗯嗯。”大力连连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脯“长生跟我走，绝对不会有事情的，妈，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哎呦，我实在太困了，回屋再眯会，你们走吧。”招娣婶紧紧衣服，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我现在万分的想念我的床，但又被山上的东西勾着，跟着大力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