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良好的大堂内，灰谐正与羽田一众对峙着。
他的身后是四肢布满淤青的小曦。
“钱，她都已经还你们了，再加上我那两千西克，难道还不够你们的损失吗？”
抬手挡在自己的小姨子面前，灰谐的眼中带着怒火。
脸上的疤痕因为面部肌肉的颤抖，显出几分狰狞的味道。
向自己的上司打过招呼以后，他就带着钱上门赔罪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的这个小姨子居然敢一个人来这里。
要不是他来得巧，他家小姨子就要被这群人拖进去了。
听着小曦急促的呼吸，灰谐心中的愤怒更盛了一分。
“损失？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以后在这条街上还怎么混？”
“就凭你给的两千西克？”
仍旧是羽田带头。
本来因为只有他免受索亚的折磨，小弟们都对他十分不满。
羽田虽然不甘，但想到索亚的实力，他还是决定咬牙把这次亏咽下去算了。
毕竟谁会和命过意不去呢？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臭娘们，居然会选择回到这里。
还拿着她抢走的钱让他们原谅。
原谅？
这可能吗？
要不是这娘们，他会在小弟们面前颜面尽失吗？
现在才还钱，早干嘛去了？
凭着带头抓小曦的名头，他再次成为了小弟们的领头人。
这一次，出于愤怒，这帮小弟对他可谓是说一不二。
“这就是你们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理由？”
“我看上次要不是小曦跑得快，她早就被你们害了吧！”
灰谐闻言也觉得理亏，但为了自家的小姨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
“那又怎么样！她的命都不值钱，更别说是她先动的手！”
“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你浪费时间？”
羽田拍了拍脑袋，先前对索亚的恐惧，让他差点忘了道上的规矩。
能动手绝对不要动口。
“兄弟们，给我上！”
得到命令，早就蠢蠢欲动的小弟们抄着家伙就向灰谐二人围了过去。
“等等！”
意识到不妙的灰谐赶忙抬手制止，极大的嗓音让一众人止住了步子。
怒在心头却无法发泄，这让包括羽田在内的人堵得慌。
“咱们的顶头上司都是头一个，做事做太绝不太好吧。”
一边扯着嗓子，灰谐一边抬手轻拍小曦的手臂。
示意她找机会跑出去。
小曦也明白他的意思，可经过方才的拉扯，她的四肢包括头发都在疼。
哪还有什么力气跑出去。
她没有开口，只是咬牙直起了身子。
“做绝？同一个？你威胁我？”
羽田笑了，被气笑了。
在这个位置混的都是一些有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亡命之徒。
倒不如说，眼前这个能开手机店的，过的安稳日子，着实让他嫉妒。
他也不想再和羽田啰嗦，第一个冲灰谐动起了手。
对方的武道水准还没他来得高，更何况他们这里有这么多人。
一众小弟见自家的大哥这般勇猛，也纷纷跟上。
如果刚刚他们之中的个别还存有教训他们一顿就完事的人。
那么经历了灰谐的这一威胁，这些人就都起了杀心。
“走！”
眼见交涉失败，灰谐也不再犹豫。
他拉住小曦的手，就往包围圈的薄弱点冲了过去。
那里不仅有不小的缺口，两边的人实力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
被拉住的小曦也顾不上平时对灰谐的讨厌，努力地迈开步子。
然而，等她开始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大腿犹如被刀割了一般疼痛。
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
这让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也拖了灰谐的后腿。
她在冲出包围圈后，被其中的一名倒在地上的小弟拉住了大腿。
“抓住他们！”
一拳挥空，本以为灰谐是要和他拼命的羽田恼羞成怒。
小弟们纷纷回应。
灰谐感觉到手臂一沉，扭头看去的他来不及交代什么。
他松开抓着小曦的手，冲向那如同潮水般，冲他们绞杀而来的人群。
“你先走。”
呆愣着的小曦眼睁睁地看着灰谐擦过她的肩膀。
随着大腿一松，她又恢复了自由。
“嘭——”
承蒙的声音伴着一股热浪推着小曦走了几步。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众小弟沉默了。
因为在他们和灰谐之间，正有一个黝黑的小坑洞。
只有灰谐和他的上司才知道，灰谐其实是一个超能力者。
只不过灰谐的超能力比较鸡肋。
“愣着干什么？走啊！”
有生之年，灰谐第一次冲自己的小姨子咆哮。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身体散发的热浪吹动他的刀疤。
让它看上去像是一条蠕动的蜈蚣。
小曦没有回话，只是咬牙迈开步子。
她跑的很快，眼角渗出泪滴。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你们要是想死的话可以走上前来试试！”
听着小曦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灰谐也彻底没了顾虑。
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棕色的皮肤隐隐透露出血色。
眼角也开始爬上血丝，此刻的他，活像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我道是谁，这不是人送外号火刀疤的灰谐嘛！”
羽田从一众犹豫的小弟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坑洞之中，张开双臂，闭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其中散发的热量。
紧接着，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睁开的眼睛也带上浓烈的仇恨。
“怎么，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你还要和我拼命？”
见到羽田这般作态，灰谐顿感不妙。
眼前之人，明显与他有仇。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当年得罪过这样一个造型独特的人。
“兄弟们别怕，我打头阵，放心打！打不到的人去把那两个娘们抓回来！”
“今天你们羽哥给你们开开荤！”
羽田没有回答灰谐的话，他大手一挥，直往灰谐冲去。
其身后的小弟闻言均是跃跃欲试，有几个猴急的甚至已经往门口冲去。
“该死！”
抬手挡住羽田的拳头，冲那几名小弟发射火焰的灰谐忍不住爆粗口。
但很快，他就没有了爆粗口的心思。
因为羽田这个不要命的，居然给了他一头槌。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身体不稳。
“我们凶狠的刀疤先生，这就不行了？！”
羽田的声音透露出些许歇斯底里的味道。
他的武道等阶比之灰谐只高不低，再加上灰谐隐退多年。
相比之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趁着灰谐愣神之际，羽田的腿脚如暴雨般落在灰谐的身上。
失了先机的灰谐也只能狼狈躲闪，抵挡。
见自家老大将灰谐单方面压制，除了刚刚被炸断了脚趾的小弟外。
有不少人都冲小曦逃跑的方向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也冲着灰谐下阴，腰部，展开极其阴损的攻击。
很快，灰谐便被群殴的倒地不起，口吐鲜血，上气不接下气。
俨然一副将死疲态。
眼见要出人命，一众小弟都停下了腿脚上的动作。
灰谐刚刚说的不错，他们确实共同隶属于一个顶头上司。
就凭灰谐刚刚展露出来的超能力，就足够让他们产生忌惮了。
可这一众人之中并不包含羽田。
他扭头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弟，随后冲灰谐的肚子狠狠地来了两脚。
灰谐也因此吐出一大口鲜血，其身上的气息也越发萎靡起来。
“给我拿汽油来！”
仍觉得不解气的羽田用力踩在灰谐的手指上，后者发出闷哼。
哪怕身体颤抖，也没有惨叫。
“可是大哥……”
一名小弟缩着脖子走了过来，他觉得今天的羽田有点不太正常。
哪怕是面对索亚时候的状态，都比现在要正常好多。
“怕什么！我说了，今天我带头！出了事我负责！”
羽田面目狰狞地看向自己的小弟，眼底闪着凶光。
似乎只要小弟再反驳一句，就要把小弟撕了一样。
“是……是！”
小弟显然是被羽田给吓到了，他连忙转身招呼着兄弟们去取放在储藏室里的汽油。
“哟，我们无敌的刀疤先生，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羽田将侧躺的灰谐一脚踹得四面朝天，随即狠狠地踩住灰谐的肚子。
“咳……”
灰谐吐出一口血沫，双眼失明的他张开那张仅存几颗断牙的嘴。
“放我……放我老婆，小姨子一马……”
“啥？”
明明听清楚了灰谐说的话，羽田却装作耳背。
他一脚踩在灰谐的肚子上，身体前倾，俯下身子。
几乎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到灰谐的身上。
他的眼底的杀意越发冰冷。
“我说……放我老婆和小姨子一马。”
心知难逃一死的灰谐心中涌上一丝悲凉。
他的话语透露出乞求的意味。
曾经的送葬人，此刻眼角竟然滑落一滴眼泪。
他舍不得和自己妻子生活的日子，也舍不得一家三口在那小小店铺里的嬉戏打闹。
“好啊。”
出乎灰谐预料的是，羽田竟然答应了下来。
他艰难地尝试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血色。
眼眶空洞地他再难看见任何东西。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
说出这句话，灰谐便不再动弹，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羽田的脚也从灰谐的身上挪开。
然而，只有周围的一众小弟才知道，羽田笑得到底有多疯狂。
挪开脚，也只是羽田怕憋笑颤抖得太厉害被灰谐察觉罢了。
“大哥，给，汽油。”
小弟的手颤颤巍巍地将一小塑料瓶汽油交给羽田，却被羽田扇了一巴掌。
“这么点汽油，你想要烧死谁？”
说完，他从身后的另一个小弟手中取来一箱汽油。
灰谐没有动弹。
直到燃起熊熊大火。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放过她们吧？”
看着势头正旺的火焰，羽田彻底不装了。
烈火中的灰谐似乎听到了羽田的话，可为时已晚。
只听火焰之中传出嘶吼。
其中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而悲痛，占绝大多数。
火光也随着嘶吼声开始晃动。
乍一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火焰之中破壳而出。
羽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众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事实证明，羽田完全是多虑了。
嘶吼声很快停下，火光也随之平静下来。
因灰谐超能力的原因，火焰来得快，去的也快。
少顷，地面只剩下一堆黑色的残渣。
至此，这位隐退的刀疤先生彻底陨落。
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难闻味道，羽田的表情平静下来。
“大哥，咱……咱们……”
小弟以为羽田恢复正常，他松了一口气，小心地上前询问。
“咱们什么咱们？快问问追上去的兄弟们到哪儿了！”
羽田用力拍了这个小弟一巴掌。
他可没忘，就是这家伙给他递过来一小塑料瓶的汽油。
这下好，这名小弟两侧的脸都留下一个红印子。
对称了。
“哦，好！”
心中的耻辱感丝毫比不上面部的疼痛。
清醒过来的小弟赶忙给追去的弟兄打电话。
“大哥，他们说他们追到手机店门口了。”
“不过人家把店门关上了，闯不进去。”
“让他们把店围上，我们马上到！”
羽田交代了一句，先一步走出大堂，他的眼底平静似水。
如同死去的湖面。
余下的一众人也意识到，今天羽田说的话恐怕是真的。
不少人嚎叫着跟上羽田的步伐。
也有一部分人面露挣扎，但还是选择跟上羽田。
很快，大堂之中就空无一人。
只有那还未逸散的空气与地面的痕迹，控诉着刚刚的惨绝人寰。
这才有胆量路过大门的人，无不眼观鼻，鼻观心。
生怕被卷入其中。
而在大堂靠门的一侧墙壁上，索亚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就这般违背常识地如同壁虎一般背靠在墙壁上。
他双眼微眯，胸膛扩张，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先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没错，他从灰谐和羽田他们对峙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不过他没有阻止，而是选择了作壁上观。
至于出手？
要是出手了，他又如何能享受到如此美味。
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除了残渣以外，没有生出任何东西的地面。
索亚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没入墙内。
他期待起那即将上演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