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着一起吃顿饭，也许你们关系能缓和一点，只是没想到……”
说到一半，她突然低头沉默，又不继续往下说了，可任谁听不懂她后半句的意思。
这下陈兴华彻底被惹怒，立刻又用手指着他，用着几乎是怒吼的声音，“给柳阿姨道歉！”
还没等陈一作出反应，这位“柳阿姨”就立刻揽下陈兴华伸出的手，“别因为我跟孩子置气，我又不要紧的。”
妈的，听到她讲话就恶心。
陈一是一点也忍不了了，冷笑一声，立马就打开门要出去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搭理那个人。
可在开门转身的那一刻，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不明物体突然朝着他的脸飞过去。
几乎是那一瞬间，离得近了这才看清，飞过来的是刚刚那位“阿姨”才给他倒好的水。
陈一下意识就要躲，可那速度实在太快，虽然脸已经向旁边侧了侧，但那茶杯飞过来时还是砸到了他的额头上。
待他反应过来，地上已经一片狼藉了，脚边满是碎了的茶杯分身。
茶杯砸到他的额头之后又弹到墙上，最终落到地上变得稀碎。
陈兴华本来力气就不小，又是在气头上，墙上的漆都被砸掉一小块，又何况陈一的额头。
没过几秒钟，陈一额头上就有小血珠溢出来。
随着刚才的那一动作，他侧着身子稍微低了下头。
看着地上的碎片，这才注意到，那还是陈兴华他珍爱的一套陶瓷质茶杯中的一个。
这都给砸了，看来也是真生气了。
随即的那一瞬间，额头便传来一股刺痛感，陈一也没去管它，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门被重重地摔上，只剩陈兴华和柳玉洁在那里。
……
陈一初三那年，偶然遇到陈兴华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柳玉洁。
那个时期的男孩，多少都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
所以他对那个陌生女人格外地反感。
他只记得八岁那年陈兴华答应过自己，妈妈去世后绝对不会再娶。
结果妈妈刚去世还不到半年，就已经开始有一些不认识的阿姨来家里找爸爸了。
虽然那时候还不太懂，但陈一隐隐约约地猜到，她们都是来给爸爸介绍老婆的。
所以从那之后，原本活泼开朗的陈一变得不爱说话了，那一阵子他不开心得很明显。
后来，陈兴华细心地看出了陈一的别扭，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所以在一次晚饭后，他很宠溺地摸着陈一的头温柔对他说，“你放心，爸爸不会再娶其他的阿姨，妈妈走了，爸爸的爱只给你。”
“爸爸以后会加倍疼爱你的。”
当时天真的陈一真的信了他的话，眼神里立刻就有了光，面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他惊喜地向陈兴华反复确认，“真的吗？”
“别是哄我的吧。”
“你要是骗了我，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这句话说得还有点小傲娇。
陈兴华又宠溺地捏捏他的脸，向他保证，“真的，爸爸不会骗你。”
那时，他是真的信了的。
那时，父子两个的关系还是特别好。
可后来，陈兴华总是忙于工作，回家的次数都变得少了，还总是把他放到外婆家里。
他开始对父亲有些陌生了，那个男人变得特别忙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一总觉得，陈兴华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没有小时候对他那样有耐心了。
那段时间陈一长时间住在外婆家，除了外婆，那里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
年幼的他很不习惯这种陌生，他特别想回家。
有时特别想陈兴华的时候，陈一会用外婆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可他语气总是很不耐烦。
或许是工作太忙，或许是他太累。
可那时候陈一是在试着理解他的，因为觉得，自己也在慢慢长大了，也该懂事些。
毕竟父亲在外挣钱也是为了家庭的支出，他忙，也是值得体谅的。
再后来，不知怎么，陈兴华忙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以前每年都会给陈一过生日，哪怕再忙，也会在他生日那天带着一个蛋糕回家。
可后来他不了，他总是一年又一年地忘记陈一的生日。
第一次忘记时，年少的陈一还故意带着点生气情绪地质问他，今天怎么没买蛋糕。
那天他下班回来也没有很晚，本以为他会再带自己出去买的，可他却反过来斥责陈一不懂事。
说自己工作本来就忙，哪有闲空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说罢陈兴华看着情绪低落的陈一突然低头不说话了。
他好像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发现了陈一很明显的情绪。
随后他掏出钱包，给了陈一一些钱，说自己最近太忙了，让他懂事点，明天自己去买一个补回来。
说完他便回房间休息了。
陈一一个人在客厅待了好久，握着那几张现金的手一点点收紧，眼泪不自觉涌出，在眼眶里打转。
蛋糕可以补回来，可那颗心，终究是回不来了。
自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向陈兴华提醒过自己的生日。
忘了就忘了吧，不过这个生日也不会死。
可陈一终究是还是在赌气，他不提醒，后面两年的生日陈兴华真的没有给他过。
他甚至都没有提起过，是真的都忘记了吗？
再到后来，陈一变得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有疏离感，尤其是对待陈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