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讨厌的家伙有很多……比如:那些整天追在他身后故意高声呼喊“妖狐”,并以此为乐的同龄人。
又或者是只要见到自己靠近就瞬间无缝切换表情,且毫不掩饰将鄙夷和嫌弃等情绪写满面部的店铺老板。
作为木叶人尽皆知的九尾活体容器,鸣人每天都在遭受不公平的对待,日复一日在村民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孤独徘徊。
在这种环境下,被排挤是常态,辱骂和侮辱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会撸起袖子对他直接动手。
出乎意料……围观群众中,竟没有人阻止如此明目张胆且显而易见的暴行。
他们一脸漠然站在阴影里,以趾高气扬的姿态叽叽喳喳,若无其事对着受害者评头论足,掰着手指头朝彼此一一列举那个妖狐之子所犯下的深重“罪状”。
谁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尽管被他们千夫所指的怪物只是一位刚满六岁不久的无辜孩童。
但在那些村民眼里,身为九尾容器的漩涡鸣人不过是披了一层伪装,虽说外表与普通人类无异,可内心仍然属于残忍嗜血的恐怖妖狐。
妖狐曾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不仅摧毁建筑,还夺走了无数生命。
那并非一连串冰冷的数字,深埋地下的逝者……他们也曾鲜活,也曾天真烂漫,也曾对未来怀揣梦想,也曾拥有家庭,也曾是别人的至亲至爱。
憎恨从不会无缘无故产生。
杀害同胞的九尾妖狐永远不可能被原谅……而与之一体共生的漩涡鸣人,同样不值得怜悯。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在行正义之举,因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们不留余力排斥着那位年仅六岁的孩童,用语言作为武器,团结一致。
没有首领组织却自发性一呼百应,无所不尽其极,反复摧残碾磨对方稚嫩的内心,同时以一种极度轻蔑的态度践踏其自尊。
站在阳光笼罩的道德制高点,无论是谁,都能轻松成为审判者。
怪物,妖狐,灾星,恶魔之子,厄运的化身………
自记事以来,鸣人就被这些充斥着憎恶的外号所包围。
他不理解,为何身边无论男女老少,一概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拜这些人所赐,鸣人对整个木叶忍村都没有什么实质性好感。
他当然渴望朋友,但无奈天不遂人愿。
不管以何种方式向大家示好,换来的永远只有冷眼相待。
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伴随交朋友的幻想被现实无情打破,鸣人也逐渐转变了思想:
既然老老实实朝他们表达善意这条路走不通,那干脆就做个史无前例的捣蛋鬼,凭借恶作剧来彰显自身存在感吧!!!
就算人缘进一步恶化也没关系,反正已经跌至了谷底,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只要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才不管方法是对是错呢!!!
于是,鸣人就这样摇身一变,从村民们集体避之不及的九尾妖狐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小混蛋。
他成功了。
成功牢牢勾住了大家的视线。
诚然,“妖狐”和“小混蛋”都谈不上什么好身份,但相较之下,后者明显能收获更多关注……虽然这份来之不易的关注同样出自人们的反感心态。
可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鸣人一向特别容易满足。
他想要的很简单……被大家捎带着多看两眼,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到称不上是愿望的愿望,都必须由当事人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策划,实在太悲哀。
漩涡鸣人从未感受到过来自他人的关心或爱意,正因如此……他才讨厌几乎全世界的人。
额,更正一点……不是讨厌,而是不喜欢。
在木叶村里,鸣人不喜欢的家伙多到足以垒成山,但如果硬要从中挑一个最厌恶的,那一定非宇智波佐子莫属,没有其余选项。
宇智波佐子是鸣人在忍者学院的同班同学,光听姓氏就知道,她出身于村内那个人尽皆知的名门大户宇智波。
不仅如此,据小刺猬所知,她貌似还是宇智波一族现任族长————宇智波富岳的亲生女儿。
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向来以天赋高超闻名于世,佐子当然也完美承袭了这一点……无论多难记的手印都过目不忘,基础忍术无师自通,考试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更要命的是,宇智波佐子就连脸蛋儿都精致得无可挑剔……唯一被诟病的唯有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性格。
但瑕不掩瑜。
学校里所有老师一致对她赞不绝口,同学们也都心照不宣将她视作榜样,一部分情窦初开的早熟者已经暗生爱慕,偷偷策划起了告白方案。
人一旦足够优秀,环境对你的态度也会改变。
宇智波佐子便很好诠释了这条道理。
大家并不觉得她冷淡孤僻的性格是缺陷,反而一顿追捧,将其归纳总结为了一种另类的萌点。
身为名门千金的佐子从小在众星捧月中成长,她家庭美满,才貌双全……崇拜和仰慕者不计其数,无论何时何地都被一群迷弟迷妹所拥簇。
就算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单手托腮坐在窗边向外眺望,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引来一大批目光。
这与整日殚精竭虑,被迫靠恶作剧彰显存在感的某人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鸣人实在不喜欢佐子,无论如何都不喜欢。
非旦不喜欢,甚至还有点儿讨厌。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脸上终年见不到笑模样的冰山女究竟有何魅力,能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给迷得神魂颠倒。
在鸣人看来,那双被大家几近疯狂般奉作艺术品的纯黑瞳孔一点都不漂亮,漠然,涣散,空洞,荡不起丝毫涟漪……从始至终影射出的只有“欠揍”两字。
而她本人也常年一副僵尸脸,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比起有血有肉的活人,更像街边橱窗里摆放的瓷娃娃。
永远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稍微盯久一会便让人心生烦躁。
哼……真搞不懂宇智波佐子那家伙到底哪儿好,都说她貌若天仙,可我看了只觉得恶心…………
百无聊赖的鸣人四仰八叉瘫在桌子上,一边低声碎碎念,一边朝女孩所在的座位狠啐了几口。
似乎想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而佐子并未发觉某人不怀好意的小动作,她正聚精会神听着老师所讲的知识点,时不时低头做一些笔记。
由于经常逃课,鸣人被特意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在那里,没人和他聊天,偶尔心血来潮想听会课……却看不清黑板。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用睡觉来消磨时光。
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鸣人学会了瞬间入睡的技能,用书本当枕头,闭上眼就能钻进梦境尽情享受。
鸣人喜欢睡觉。
因为那可以让他短暂忘记诸多烦恼。
在梦里,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也不会被别人叫做九尾妖狐。
但很遗憾……梦总有醒来的时候,无论你愿不愿意,最后都要强撑着睁眼面对现实。
或许是近来睡得太饱了,鸣人今天实在精神得有些不像话。
无论如何自我催眠,都感受不到一丁点困意。
索性,他干脆把课堂唯一的消遣从睡觉换成了盯着佐子发呆。
至于班里那么多同学,为什么偏偏选择最讨厌的佐子,连鸣人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唔,大概……这就是所谓命运的指引吧???
鸣人被自己这种毫无逻辑的荒谬想法成功逗笑了。
因为佐子的位置在前两排,所以……即便努力拉长脖子,身处最末尾的他也只能勉强看到女孩的半张侧颜。
所幸,鸣人早已习惯了将就。
小刺猬一声不吭死盯着佐子的侧脸,妄图用视线做武器,戳她个千疮百孔。
家世显赫,容貌秀丽,天赋高超,人缘还好……浑身上下都光彩夺目。啧……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如此完美??
内心已然被嫉妒填满。
越想越愤怒的鸣人忽觉口腔传来一股腥甜。
疼痛令少年恢复了理智。
原来,刚才他因一时冲动,无意识地咬破了嘴唇。
命运仿佛开了个玩笑。
就在此时,原本正专心致志听课的佐子像受到召唤般回过了头,且不偏不倚对上了某人的视线。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鸣人甚至感觉,他们聚焦之间的空气都悄无声息停止了流动。
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装满了童话,同时容纳了苍穹的浩瀚和海的深沉,光影杂糅,冷暖交错,黎明与黄昏,星辰和鱼虾,都在其中自由嬉戏。
毫无疑问,少年直接看呆了。
直到此刻……漩涡鸣人才终于迟钝地察觉到了宇智波佐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换言之,他也敏锐感知到了对方的魅力。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鸣人确确实实陷入了那副堪称绝色的天使容颜,且一时间无法自拔。
幸运的是,还不算太晚。
名为命运的齿轮,刚刚被路过的神明拨动。
常言道,不期而遇为缘,但上天貌似更习惯于称其为“邂逅”。
尽管故事的起点尚未到来,但仅凭两人不约而同的这场对视,就足以将此后的一切提前盖棺定论。
“…………宇智波佐子,等着瞧吧…我一定一定要赢过你。”
所有的嫉妒顷刻间烟消云散。
在那段莫名誓言脱口而出的同时,鸣人单手指天,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对着自己余生的羁绊下达了第一份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