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日理万机的火影大人，你今天难道不用工作吗？？？”
“哎呀，不着急～～反正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劳逸结合更有利于提升效率。众所周知，脑子一旦用久了就会变得迟钝，这时候一味硬撑很容易适得其反，暂时卸下重担去街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才是最优解。
毕竟，连养在温室里的盆栽都需要适当搬到户外晒晒太阳，更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呢？？我可不想整天闷在屋子里发霉。”
“啧……说了半天，不就是替自己光明正大的偷懒行为找借口开脱吗？？”
“嘿嘿(?′?`?)～～被发现了，真不愧是冰雪聪明的佐子酱啊～～～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老师希望你的发言能稍微委婉些，语气这么直白太伤人了，我作为火影多少也是要点儿面子的嘛～～～”
“（?_?）……”
少女丝毫不加以避讳的嫌弃眼神并没能让卡卡西有所收敛。
早已习惯被佐子教训的她只是轻撩银发莞尔一笑，顺带着还轻吐舌头浅浅卖了个萌，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完美诠释了何为厚颜无耻。
好在，佐子对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也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别说自己是在散步时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我可不是鸣人那种没脑子的笨蛋，想糊弄我，你最好编个像样的理由。”
“哈哈，佐子酱真会开玩笑(*σ′?`)σ～～我怎么可能向你撒谎呢？？”
卡卡西嘴角的笑更深了。
紧接着，也不管佐子乐不乐意，就擅自挪动身体拉短了与她的距离。
如此没有边界感的行为不禁惹得佐子一阵不悦。
但心大的卡卡西却丝毫不在意，在女孩寸步不离的白眼中，她习惯性伸出手盖住了那道自额角起贯穿至脸颧的陈年老疤。
“放心，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今天单纯就是一时兴起想来墓园找父亲叙叙旧……至于和你的相遇，应该算是一场偶然的意外收获吧。”
“哼（╯^╰）………但愿如此。”
“哎呀，不要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嘛，我可以发誓的～～～”
“试问，从你嘴里发出的誓言，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别这么说，偶尔也相信一次老师吧，反正又没坏处不是吗？？莫非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形象吗？？？”
“不然呢？政治家有多虚伪还用我逐字逐句地描述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吧？？”
“额( ° △ °|||)………”
被噎至无言以对的卡卡西表情有些难堪，幸好昼夜不离身的面罩替其掩盖了绝大部分尴尬，这才让她不至于“威严扫地”。
饶是恬不知耻如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卡卡西明白，对方说的全都是实话。
别的暂且不论……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她姑且还是有的。
唉～～没办法，谁叫我一直没能尽到身为老师的责任呢？？事到如今才想着弥补确实太晚了………
没错，所谓政客，就是一群“见人说人话，逢鬼道鬼言”的投机者而已，无论外表粉饰得多么光鲜亮丽也无法隐藏内在的肮脏腐臭……既虚伪又恶心。
佐子会排斥这类群体再正常不过，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卡卡西脸上笑容依旧，只是于不经意间徒添了几分苦涩。
无奈之下，被词穷感持续困扰的女人放弃狡辩，继而调转视线看向了远处一望无垠的苍穹。
见状，原本就不想和对方继续尬聊的佐子便顺理成章恢复了沉默。
她才懒得主动找话题。
从始至终，少女的注意力都未离开过那块长有杂草的墓碑。
“话说，难得来一次，怎么不带点祭品呢？”
“没那个必要……祭品都是带给活人看的，装模作样很累，亦或者说很多余。
毕竟，无论再好吃的点心，逝者都品尝不到滋味。更何况…………”
佐子柳眉微挑。
“问出这个问题的你不也空着手吗？”
“……………说得也是。”
沉吟片刻，卡卡西带着一副苦瓜脸耸了耸肩。
顺着女孩的目光，她准确无误锁定了慰灵碑中央镌刻的名讳。
“呐～～佐子酱，愿意拿出点儿时间听我絮叨几句吗？就当咱们师生二人久违地谈谈心。”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就此闭嘴吗？？”
“会的。”
“………”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同意了奥～～”
“啧，你这家伙，死皮赖脸的程度简直堪比那个吊车尾……”
“哈哈，意思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和鸣人有一拼？？”
“？你什么理解能力？？莫非脑回路真的被鸣人感染了？？？”
“总之，承蒙夸奖啦(?ˇ?ˇ?)～～～”
“喂，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夸你了？？？”
“欸，没有吗？”
“当然没有o(′^｀)o！！！”
“那就是我会错意了～～抱歉啊佐子酱，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儿大，脑子总感觉不太够用。你多体谅体谅老师……”
在佐子宛若看白痴一样的注视下，卡卡西一脸无所谓地拉长胳膊伸了个懒腰。
出乎意料，那双半睁的死鱼眼竟一改常态，捕获到了前所未有的明亮……可她有气无力的声线却与其截然不相符合。
如此鲜明直接的对比，致使反差感愈加强烈。
终于，有所察觉的佐子抬头正视起了自己一直捉摸不透的某个白毛。
而后者则借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
“连悲伤都来不及，在父亲，挚友，同伴，老师相继离去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惘。
那段时间，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色彩……无所寄托，连天空都布满了阴霾，抬头望去永远灰蒙蒙一片，单调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什么被下了诅咒的灾星，否则……为何身边所有亲近之人最后都会比我先一步逝去？？？”
“………”
“当时的我想不通……为什么悲剧能一件接着一件降临。仿佛老天都在跟我作对。”
“………”
“在那种情况下，不断默念‘坚持’几乎已经成为了自我催眠的有效手段。说实话，我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你就没有萌生过憎恨的念头吗？”
“恨！！当然恨！！！怎么不恨？！！”
闻言，卡卡西冷不丁提高了一些音量。
“这个世界压根毫无公正可言，往往越小心呵护的东西越容易失去……命运是个有怪癖的神经病，热衷于一点点磨灭人的心气。
毋庸置疑，它喜欢往死里折腾人，且擅长制造绝境，乐此不疲地将我们一步步引导至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曾无数次咒骂那个混账，但无济于事，那样甚至连泄愤都做不到……仅仅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自暴自弃。”
“……看来，我们总算能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了。”
“奥？什么共识？？”
“命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噗呲～～～”
卡卡西笑了。
神奇的是，唇角的肌肉居然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
没有防备，没有芥蒂，没有掩饰，没有犹豫，没有伪装，同样没有多此一举的仔细斟酌。
这个并不特别的弧度，是真真正正的笑。
“对啊～～尽管艰难度远超想象……但好在，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起码，我没有被接踵而至的逆境击垮，反倒强撑着一步一个脚印硬生生挺到了对岸。虽然狼狈不堪，但总比遍体鳞伤强。”
“我一直都希望能成为这样的人。”
“啊嘞？……什么样的人？？”
“能从绝望中落落大方走出来的人。”
“放心，你已经是了。”
眼角处泄露的余光越发温柔。
感觉身体突然失去控制权的卡卡西情不自禁伸手盖住了佐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令她意外的是，少女竟没有反抗，只是刻意错开了与自己视线相交的双眸，那顺从的样子，俨然一头懵懂无知的小兽，和平日里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形象差距甚远。
嘿嘿(?′?`?)～～佐子酱的秀发摸起来太舒服了，心口不一的小表情也很可爱～～～啊啊啊！！真受不了，好想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肆无忌惮地玩弄一番啊！！！
左眼中似有爱心萌动。
稍不留神，卡卡西的脑海便被少儿不宜的桃色幻想挤了个满满当当。
痴女状态并未持续太久，莫名到访的回忆令她逐渐沦陷在了身畔之人的绝世侧颜中。
在暗部任职的那段时期，卡卡西感觉自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整天浑浑噩噩，不思进取……致使内心的空洞影射到瞳孔，既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单纯只为了活而活。
这样的活法，暂且不论对错……肯定是极度无聊的。
“所以，人必须放眼未来才行，一味沉浸于过去的伤痛毫无意义，那样只会逐渐侵蚀、乃至瓦解自己的内心。”
“哼，对你而言……心安理得遗忘过去，难道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不……并非遗忘，而是埋葬。”
卡卡西一字一顿。
由于担心佐子听不清，还特意放缓了语速。
“重要的不是经历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以何种方式所铭记的。
至亲挚爱的逝去曾导致我一心求死，但最后却不了了之……说实话，我很庆幸，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会连回忆他们的权利都被剥夺。
佐子酱，知道吗？？有些时候，活着恰恰比死去更需要胆量。”
“……”
“世界很大，无论缺少谁都不会停止运转，夕阳和旭日能在同一天照耀这片土地，只要死亡尚未降临到自己头顶，就不存在万念俱灰的说法。
但无论什么时代，信念都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因为它能赋予人咬紧牙关活下去的希望。”
“我从不缺乏信念。”
“那勇气呢？”
“………”
卡卡西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令局面瞬间重新归于了沉默。
相顾无言过后，是短暂的分道扬镳。
“说到底，人生就是一段不断重复相遇和离别的过程罢了。”
“那结果呢？？”
“没有结果。你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共同塑造了你，换言之，你身上留有他们小心翼翼刻下的痕迹。回忆是存在的证明……所以，请记住，只要你还活着，那些美好的人或物一刻都不曾离去。”
“！！！！…………”
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心照不宣的悼亡环节顺利如约而至。
逝者的灵魂期待重逢，奈何思念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头顶是万里晴空，鸦啼和蝉鸣零星掺杂其中，盛夏的阳光依旧刺目……在这幕司空见惯的茫茫白夜里近乎强硬般撕开了一个缺口。
两人终于坦诚相待了。
“卡卡西，我能抱抱你吗？”
“嗯哼，求之不得～～～”
刚刚止住的泪腺再度产生了临将崩溃的迹象，没有丝毫犹豫，已经卸下所有防御的佐子直接一头扑进了卡卡西的怀中。
这是少女第一次拥抱自己的老师。
但她敢保证，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