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安和赵巡先后都去了顺庆，武昌如今只剩杨修和南榆，杨修找到南榆，“我有个事要你帮忙。”
南榆乖巧的点点头，“杨大人直言即可。”
杨修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个……我需要你帮忙去趟青楼。”
南榆瞪大双眼，啊？
杨修解释过后，南榆了然，盈盈一笑，“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城西红湘苑，一位俊俏的小郎君风度翩翩的走上二楼雅间，鸨母见小郎君衣着不凡，满脸谄笑，“瞧郎君眼生，是第一次来咱们红湘苑吧，郎君是打算听听曲儿，还是找个姑娘陪您喝喝酒呢，咱们红湘苑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不知郎君想要什么样的？”
俊俏小郎君扔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到鸨母怀中，“给小爷找个临湖的雅间，今日来听听曲儿，听闻红湘苑的寻燕姑娘琴艺动天下，不知小爷今日是否有幸能听寻燕姑娘弹一曲夕阳箫鼓？”
鸨母掂了掂荷包，眼角的褶子快挤成一朵菊花了，声音谄媚，“奴家这就去给郎君喊寻燕姑娘过来，郎君稍作片刻~~”
小郎君进了雅间，雅间后面的窗户不远处便是紫阳湖的一角，夏日湖边杨柳依依，湖面波光粼粼，风景颇为雅致。
如果此时没有人翻窗进来的话，至少还可以再雅致三分。
小郎君正是女扮男装的南榆，南榆看着杨修如此熟练的翻窗，不由得有些惊奇，“杨大人翻窗的身法好生利落。”
杨修浅浅笑了一下，“唯手熟尔。”
还没和沈淑颜成亲前，他确实翻了不少窗.....
南榆看了眼房间的陈设布局，指着里侧的屏风，“大人，你躲那个屏风后面便行，那个寻燕姑娘应该快来了。”
说罢便听鸨母轻叩房门，“郎君，寻燕姑娘到——”
推开门，只见一袭红衣的寻燕走了进来，寻燕生的妖艳妩媚，眉眼中却又带着几分高冷，面若芙蓉，眉如弯月，寻燕微微屈膝行礼，“奴家寻燕，见过郎君。”
鸨母识趣的关上房门，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跟在鸨母身后的小丫鬟不解的问鸨母，“妈妈，小桃不懂，这位郎君一瞧便是女子扮的，妈妈为何不拆穿将人请出去，还让寻燕姐姐接客。”
鸨母笑意深深，拧了一把小丫鬟的耳朵，“这送上门的银子我若都不要，那还怎么养活的起你们，你们在我这吃好的穿好的，我这红湘苑若是倒了，你都不知道会被卖个哪个坡脚的中年汉，只能吃糠咽菜。所以不该问的别问，我猜啊，多半又是哪个胆大的富家小姐好奇秦楼楚馆什么样罢了。”
小丫鬟揉了揉被拧疼的耳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跟着鸨母下楼迎接别的客人了。
雅间里，寻燕脸上一直端着浅浅的笑容，声音泠泠如珠玉落玉盘，“不知道郎君想听什么？”
南榆坐在软席上翘着二郎腿，语气漫不经心，“夕阳箫鼓。”
寻燕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柔婉的旋律萦绕房中，安宁的曲调仿佛描绘出人间的良辰美景。
许久后，一曲毕，南榆静静的看着窗外久久不言语，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像反应过来一般，对寻燕歉意一笑，“抱歉，这首曲子是我姐姐最爱的曲子，自家道中落，姐姐流落他乡，我便再也没听过这首曲子了，如今再听此曲不免有些触景伤情了。”
寻燕浅浅笑着，“郎君的姐姐定是个好姐姐。”
南榆轻摇折扇，看着不远处随风舞动的杨柳枝，语调惆怅，“姑娘琴艺精湛，夕阳箫鼓本是琵琶曲，不知姑娘可会琵琶？”
寻燕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起身赔罪，“奴家不擅琵琶，郎君来的不巧，奴家在红湘苑曾经也有个好姐姐，一首琵琶名动天下，可惜姐姐前几年便不在了。”
南榆好奇道：“哦？”
寻燕敛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姐姐名唤雪薇，一面琵琶被姐姐使得出神入化，无数客人不远万里只为听姐姐一曲琵琶。那时奴家初来红湘苑，得罪了鸨母，是姐姐护着我，我才没被发卖出去，我们这些贱籍，从这里发卖出去的话只能卖到更低贱的地方，若非雪薇姐姐照拂，奴家如今怕是早已一卷草席了此残生了。”
南榆闻言接着问道：“雪薇姑娘为何不在了，按理现在应当年华正好才对。”
寻燕看向窗外，眼眸里掺了无数哀愁，语气哀婉，“若是还在，雪薇姐姐今年也不过才双十年华，只是四年前忽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南榆面露震惊，“真是天妒红颜。”
寻燕叹息，“谁说不是呢，当时外面都在传雪薇姐姐是跟心上人私奔了，只有奴家怎么都不信，奴家知道雪薇姐姐不是这样的人，雪薇姐姐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奴家不信她会跟那穷秀才私奔，而且那穷秀才根本就不是姐姐的心上人，是这穷秀才自己在外到处散播的谣言，说姐姐钟情于他。”
南榆在心里暗骂一句这穷秀才臭不要脸，脸上一副同情的神色，“雪薇姑娘红颜薄命，真叫人可惜，为何不报官让官府的人找找呢？”
寻燕摇头，“定然是报官的，是奴家报的官，那时候的知府大人还不是如今的陆大人，陆大人是个好官，可之前那位……”
寻燕看着南榆轻轻抿了下唇，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南榆微微一笑，“姑娘慎言，在下明白。”
寻燕低眸继续道：“当时官兵只找了半日，人都没找到，便说结案了，起初我当真以为是找不到了，后来有一个客人来听我弹琴，那位客人与当时的知府大人相熟，客人喝多了告诉我实情，说雪薇姐姐一个贱籍女子，谁知道是真丢了还是跟别的情郎私奔了，不必浪费精力。其实大人们说的不错，奴家这些女子生来低贱，谁会在乎奴家这些人的性命呢...”
南榆将折扇搁在桌面上，语气是少有的郑重，“姑娘莫自轻自贱，沦落至此并不是你们的过错。”
寻燕的眼中露出震惊之色，看着南榆微微愣了一下。
南榆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接着问道：“那雪薇姑娘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的吗，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无缘无故无影踪了。”
南榆今日就是为了打探当年雪薇失踪的事，寻燕是当时雪薇最交好的，杨修猜测寻燕或许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