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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都市 > 苦菜花 > 第5章 别离

“dol,la,mi~~……”听那,那栋小洋房的第二层楼的那扇窗户里,又传出了熟悉的钢琴声。那琴声一直在响,但旋律并不好听。断断续续的,结结巴巴的,一会儿又是走了调儿。不一会儿,琴声便突然停了。然后又是从那扇窗户里传来了熟悉的打骂声:“你个大笨蛋,扫把星。这么简单的曲子弹的磕磕巴巴的,以后怎么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以后怎么成名?怎么给我们养老?真是个猪脑子。”话音刚落,接着又是“啪啪”几声鞭条抽打身体的声音,然后传来的就是响亮的哭声。这时,外面的孩子和老人总是议论纷纷,这一家人真奇怪,孩子就必须学钢琴吗?

那个学钢琴的女孩叫做雅雅,她长得聪明可爱,一头乌黑顺直的头发总是盘成一个丸子在头顶,还带着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她身上也总是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蓬蓬的,有纱和钻石的那种。她有好多好多件公主裙,几乎每天不重样。这让我们这些在泥坑里面滚大的孩子都羡慕极了。但即使这样,雅雅每天仍然不开心。从凌晨5点开始,她就要起床学习。她没有上学,而是在家里独自学习。上午,她要学习文化知识,中午只有10分钟的时间用来吃午饭和休息,然后就开始了一整个下午的钢琴练习。即使到了晚上,她仍然不能休息。她还要写作业,一直到凌晨12点。她一直学习,不分严寒酷暑,也没有节假日。她的脸色苍白,没有同龄孩子的红润。眼睛上的黑眼圈很重,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我和雅雅以前认识。记得初次见面,她家才刚搬来,那是个夏天那天。表哥带我摸鱼回来,因为我在池塘滑了一跤,身上满是烂泥巴。雅雅的妈妈正带着她去外面上课。起初,雅雅低着头,见我走来后,便一脸羡慕的盯着我。雅雅的妈妈见了我和表哥,便用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将鼻子捏住,眉头紧锁,一脸嫌弃的样子,然后又拍拍雅雅的后背,示意她赶快走。但雅雅仍然是三步一回头,不停的盯着我,眼睛里满是羡慕之情。后来,在雅雅的妈妈不在家的时候,雅雅经常在窗户里向我招手,我会在楼下对她喊话。我问她要不要下来玩,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又疯狂的摇头。于是我们就这样子认识了很久。可我们仍然指近距见面过一次。

时光流转,又到了一年的暑假。记得那是个清晨……

“咚咚咚。”那天清晨,我正在灶台上做着早饭,就听见了微弱的敲门声。我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你是?”我问外面的人。“雅雅,陈阿妹,我,雅雅……”门外,响起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我的大脑先混乱了几秒——雅雅,她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的?然后,我便没有多想,将门打开了。门一开,他就像一只被猫追赶的耗子,“呲溜”一下就蹿进了我家。她那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手就情不自禁的将门关上。“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我,我,我……”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那么害怕。“行吧,那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说。

记忆很模糊,只记得那天,我带她绕小道上山去采野果,又去小溪里教她摸鱼。我们玩得很开心。

到了晚上。黑夜降临,快乐也到此为止了。她的妈妈找上门来,像发了疯似的,扯着雅雅的头发,把她往家拽。雅雅头发被拽得很凌乱,我只看清了她那双红红的无助的双眼。

在小洋房的2楼又传出了熟悉的琴声,熟悉的骂声,和熟悉的鞭条抽打身体的声音。只不过,那哭声停了。或许,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吧?!

几天后,我又站在楼上向她喊话。她站在那扇窗户里对我告别,她告诉我,她要搬走了,因为她的妈妈认为生活在这里影响到了她的学习。但她没有告诉我,她究竟要搬到哪里去。

又过了两三天,大院里来了一辆卡车。卡车把雅雅家的所有东西都装走了——看来我们以后是见不到了。我不甘心,便骑着小自行车追着那辆卡车。看见雅雅进了一辆小轿车,我就去追小轿车。雅雅坐在小轿车里,眼眶红红的,脸比白纸还苍白,嘴唇上已经没有颜色了,看起来憔悴极了。小轿车开的太快,我终究是没有追上。终究,一切都成了以前……只记得,只记得那天花开的很红,我们心碎的很痛。

生活这种东西好奇怪,总是逼着想活的人去死,然后又去劝着那些想死的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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