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苏拉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恋人的性子。
她将手中的破碎预言交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捧起满是裂纹的水晶球，开始专注地占卜。
“破碎预言”除了用来扭曲现实，也可以直接用于占卜，占卜的基础位阶在第三和第二位阶之间，但也会因为使用者的位阶而有所修正。
依苏拉使用“破碎预言”并不会降低其位格，但只有第六位阶的爱丽丝使用“破碎预言”，估计只能能勉强够到第三位阶，而且还得背负不小的风险。
记载中被“破碎预言”反噬的使用者下场都很悲惨，“破碎预言”一旦失控就会扭曲使用者的命运，水晶球里就会映出使用者死亡或者承受悲惨遭遇的画面，没有更高位阶的干涉那个画面必然会采取现实。
但爱丽丝感觉自己必须做这个占卜，如果她的设想没有错，那恐怕也只有她能占卜出关于疯帽子的未来。
再会——疯帽子离去的时候，跟她说的并非“永别”。
而且疯帽子明确地提过“他押住在爱丽丝身上”。
疯帽子胡言乱语不是第一次，但他留下的哑谜有时候会带着关键的信息。
爱丽丝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做好了这事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心理准备，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试一试。
她努力对着水晶球集中精神。
疯帽子，如果我们的命运在未来还有交汇的可能……
水晶球中出现了迷雾，爱丽丝突然打个寒颤，感到天旋地转起来。
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都被抽离了出去，没几秒钟过去她眼前就出现了黑雾。
她在心中吃了一惊，强行使用“破碎预言”的消耗比她想象得还要恐怖，是那种让人马上就会心生退意的程度。
但她不打算退，她一直都是这种决定了就会死磕到底的性子！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眼前突然黑了一瞬，然后，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吸进水晶球的错觉。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屋子里，依苏拉和公爵夫人都不见了踪影，手中的“破碎预言”也没了。
一如她当初在晋升中看到预知的时候。
该响起来了——没由来地，她冒出了这个念头。
钟声，如她预料的那样响起。
下一秒，深渊之门降临在她面前，力场笼罩下来，她身处的背景一下子扭曲模糊了起来，就像海市蜃楼的幻影被消除了。
一切都和过去的幻境中看到的一样，从门缝中汹涌而出的深渊信使，熏烟狂暴的看门兽，而后，深渊之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在她的印象中，门的后面应该是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但这一次，爱丽丝看到了一个人影。
疯帽子。
他没有戴礼帽，身上的礼服残破不堪，脸上胡子拉碴，看上去像个颓废的流浪汉，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爱丽丝喜出望外地笑了出来，她所占卜出未来中，有疯帽子的存在！
而紧接着，她就发现疯帽子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疯帽子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眼神也很陌生，而且双眼闪耀着诡异的红光。
“疯帽子？”
爱丽丝刚发出疑问，疯帽子的脖子上显现出了枷锁。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疯帽子就被一股漆黑的能量包裹了起来。
不同于平时的恶魔化，这股能量无比庞大，直接膨胀成了一座房屋大小的实体，聚化成一头畸形的近似爬行动物的漆黑怪物。
爱丽丝仅仅看了一眼就确信了，那是过去藏在深渊之门后面的门之主，贾巴沃克。
因为她看到了怪物的眼睛——无法直视的双眼，只是一瞬的对视，爱丽丝便感到天旋地转。
随后，她猛地惊醒，被驱逐回了现实。
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经瘫倒了下去，正被依苏拉抱在怀里。
看到水晶球里并没有出现反噬的影像，依苏拉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到了。”爱丽丝气若游丝地说道，“他在……门的后面。”
刚说完，她就昏迷了过去。
……
重新醒过来的时候，爱丽丝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正躺在床上。
“你醒啦？”守在床边的依苏拉将灯点亮了。
“现在是……”爱丽丝下意识地想问时间。
“你昏迷了三个小时。”依苏拉说，“没有其他反噬效应，算是很幸运了。”
“是吗？”爱丽丝努力回想，整理获得的情报。
疯帽子在深渊之门的后面，他是用某种方法进入了深渊？
但要自如地打开深渊之门，就必须要有神性位阶的实力才行。
“你准备怎么做？”依苏拉突然问。
怎么做？
这个问题爱丽丝只思考了两秒。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预言为她指明了方向。
“把鹿鹰兽的羽毛拿来吧。”爱丽丝缓缓说道，“我要准备晋升。”
想要从深渊救出疯帽子，晋升到第三位阶的“使徒”就是必要条件。
在无法获取魔兽素材的情况下，她只能靠越级收割被祝福者的灵魂，魔女的力量对深渊的晋升能提供助力。
而且，要以近神者为目标的话，又怎么能惧怕第五位阶的晋升风险？
“一定要这么做？”依苏拉再一次向她确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必须这么做。”爱丽丝平静地回答。
长久的沉默，依苏拉叹了口气，伸手揽过爱丽丝，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我知道了，但是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爱丽丝轻声应了一句，依苏拉的拥抱让她感觉到了依靠。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一直在回避的和疯帽子有关的回忆汹涌而出。
19.鹰身女妖的歌声
第二天凌晨，爱丽丝早早地爬起来，在自己房间将晋升的魔药调配了起来。
“你啊，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能让陛下少操点心吗？等我们把眼前的大事搞定再想办法晋升也不迟啊，你又不可能一下子跳到第三位阶去。”公爵夫人还在她后面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正在努力劝阻爱丽丝即刻晋升，眼下正是依苏拉推进复国计划的关键时期，而爱丽丝现在晋升，对这个计划的回报和风险根本不成正比。
执行计划的支援者当中，还有第四位阶的安普莎和第五位阶的小汉斯，爱丽丝升到第五位阶对整体队伍而言并不会给带来特别明显的战力提升。
而爱丽丝一旦晋升失败，平安无事到还好，要是疯了或者变成植物人，对依苏拉会造成的打击不言而喻。
“我知道这有点自私，但如果我不马上跨过这道坎，恐怕很难安心地跟你们一起去星夜王国。”爱丽丝歉意地笑笑，在魔药中加入了最后一样材料——自己的血。
魔药的颜色变了，同时开始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疯帽子的离去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仅影响到团队的整体战力层面，也影响到团队的士气。
尤其是包括爱丽丝自己在内的茶会的相关人员。
她现在唯一寄望的只有昨天看到的预言，她需要抓紧这个希望，才有信心推进剩下的计划。
“如果我看到深渊之门开启的预言会实现，那我不应该会倒在这种地方。”爱丽丝盯着魔药说道。
“你因为窥视到了未来专门采取了行动，这个未来就会有被改变的可能，这件事我教过你的！”公爵夫人一脸严肃地纠正。
“不，这是通往那个未来必要的一步。”爱丽丝坚持。
“让她做吧，帕特拉，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依苏拉开口了。
“唉。”公爵夫人叹了口气，不再置喙，她知道自己再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爱丽丝端起魔药，想了想：“对了，如果我真的晋升失败了的话……”
“我真想给你两巴掌啊，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肯定能成功的！”公爵夫人气得抬手。
“我是说万一啊！万一！”爱丽丝赶紧摆手。
“你如果失败，我会尝试用‘破碎预言’修改未来的，放心吧。如果还是没法避免，我也想办法让你恢复的。”依苏拉平静地说道，“第二位阶做不到的话，我就晋升到第一位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爱丽丝睁大眼睛，然后感激地对依苏拉笑笑：“谢谢，依苏拉。”
“啧啧，这么好的恋人哪里找？我都替陛下感到不值啊。”公爵夫人长吁短叹。
“那么我开始了。”爱丽丝说完坐到床边，将魔药一饮而尽。
充满刺激性味道的液体灌入胃中，爱丽丝几乎是马上就觉得药劲开始上头，让她变得晕晕乎乎的。
她努力维持住清醒，对自己施展起了织梦者。
视野中的一切都迅速扭曲起来，爱丽丝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能力，展开的梦境当即脱离她的掌控，将她拖了进去。
她意识一空，倒在了床上。
爱丽丝在梦境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枫林城的贫民窟里。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幻境里似乎只有她一个活人。
试炼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她刚冒出这个疑问，就听见鸟鸣声自上方传来。
她一抬头就愣在了原地。
一头鹰身女妖降临在附近的屋顶上，冰冷的双眼锁定了她。
鹰身女妖，长着她的脸。
这是……晋升后的我自己？爱丽丝心里马上冒出了这个念头。
一股没由来的恶寒突然裹紧了她，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肉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