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见了动静的宇文睿,则也进入了褚明玉的帐篷。
她还真是一会儿都不消停。
见一虚弱的老妪在褚明玉桌前,脸色青紫泛白,身形发抖颤巍,便顷刻间明了。
影跟在宇文睿身后,见事极明白。
眼疾手快的搬了把椅子来。
宇文睿就这样坐在了褚明玉身侧,看她如何诊治病人。
能把凌儿身上的毒医治好,这医术想必也不同于常人。
流光婉转的银针被褚明玉捏在葱白的指尖,恍若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在空中翻出个凌厉弧度,转瞬间,银针就刺进了老妪的胳膊回弯处。
观看这老妪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眉头都未皱一下。
想必是银针刺入体表,没有多大痛感吧。
“这……”
看着那银针不断的没入老娘体内,老妪的一双儿女急了。
这,哪有这么下针的?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眼睁睁就已经没入了三分之一。
再这么扎下去,只怕银针都要被整个埋没了。
“打扰大夫治病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宇文睿俊颜之上的神色未变分毫,只淡漠的开口说了一句。
但这话语的威慑力,却比任何手段都管用。
这对儿女互相看了一眼,便
忍住了心中的担忧。
被封为了一品官的人,想必医术不差。
而且他们喝了褚明玉开的药,身体都没问题,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唯独他们的娘亲不见好,还愈发的厉害了。
他们只是一时情急。
将一根银针扎稳后,褚明玉翻过老妪的手掌,看着她掌心紊乱的掌纹。
眼中神色沉了沉,这老人恐怕也是活到了命数。
左不过就是在这两年内了。
治好了这次鼠疫,或许还能活得久些。
但也于事无补。
身为医者,褚明玉见惯了生死。
微抿着红唇没有说话,褚明玉相继在老妪的掌心扎了两根银针,牢牢的把控住她的气冲脉流。
两指再次搭上老妪的手腕,察觉她的脉象稳定了几分后,褚明玉拉过了老妪的另一只手。
掌心布满老茧,粗糙所致,反生了许多倒刺。
“嘶……”
在老妪还没反应过来时,褚明玉指尖的力道猛然间加重。
将老妪的食指用力一捏!
十指连心,突然间传来的痛苦让老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这小姑娘长得水灵白嫩,手上力道却大的很啊!
让她这从小到老做惯了农活的老妇,都觉得很生疼。
“大夫,您
这是……”
双双站在一旁干瞪眼的儿女,见此行景,不由得一愣。
褚明玉这是在干嘛?
“心肺上火了,否则指腹上的穴位不会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略过后,褚明玉径直拿笔刷刷写下了几个大字。
递给了老妪的儿女后,他们连忙看向纸张上的字迹。
不过就是两位常见的野菜罢了?
这也算是药方吗?
“多吃,利尿祛火。”
简短的几个字,就把他们心中的疑虑打发了。
这野菜倒是在田间好找,一抓一大把。
“多谢大夫了。”
老妪在儿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向褚明玉道谢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坐在桌前的褚明玉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妪所剩时日无多的话,她并未说出来。
生死由命,都是造化。
“既然这鼠疫治理的差不多了,旁边的村子可还要去?”
褚明玉的诊治速度已经远远超乎了宇文睿的预料。
一双幽深的墨眸倒映着褚明玉那张绝世清冷的容颜,宇文睿心中微动。
“旁边的村子就不去了,让你的人把药都发下去即可,每家每户收一文钱。”
既然鼠疫的源头已经找到,
那自然可以收工了。
再去旁边的村子也是无用。
只要让这两村的村民和即将出现症状的百姓,按时服药即可。
说完这话时,褚明玉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双清浅的琥珀色双眸,定定地看向了宇文睿。
“这钱是我的出诊费,没你的份。”
顿了顿,褚明玉开门见山道。
她从不白救人,除非有特殊情况。
而眼下的鼠疫,她不会自掏腰包去买药材。
更何况,熬药也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
每家每户收一文钱,不算多。
不过是几个白馍馍的钱罢了。
相比于性命来说,孰轻孰重,谁都拎得轻。
“……”
原以为这妮子是有什么要事跟自己说,却没想到是急着撇清楚关系?
一家一户只收一文钱?
还不够给他的马买粮草的。
“自然都是你的,本王不跟你抢。”
勾唇一笑,宇文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他身为摄政王,每月俸禄千担。
更何况,他的实力远不止表面上这些。
就算是义诊,又或是养活周围几百里的百姓,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是褚明玉收的这几文钱。
瞥了宇文睿一眼,褚明玉也没理会。
下了逐客令后,褚明玉将帐
篷里收拾了一番,这才准备入睡休息。
连着折腾了两天,她确实有些累了。
而且在这里,睡眠质量得不到保障。
怪累人的。
在褚明玉休息的这一个时辰里,宇文睿回到帐篷中,听着手下人的禀报,神色越发的深沉。
“果真是梁朝。”
宇文睿若有所思地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拇指上戴着的绿扳指。
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然而这话中的冷意,也只有贴身的暗卫才能听出来了。
影跟随在宇文睿身边多年,一听主子这口气,便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不禁眼中浮现了几分幸灾乐祸。
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惹怒了主子。
啧啧,有好戏看了。
“影,去给梁朝的战王送点礼。”
宇文睿一双幽深的鹰眸中尽是冷然,唇角噙着一丝摄人冷意。
闻言一愣,影不禁在心里开始可怜起了梁朝的那位战王。
两年前的战场上,梁朝战王曾和主子交过手,无一不是以落败而终。
现在梁朝做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战王恐怕不会不知情吧?
“是!”
见宇文睿半靠在白虎楸毯上闭目假寐,影利落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主子交代的事,他必须办得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