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克现在有点慌。
他怎么也没想到，整整30万士兵和三名魔导师，居然会在莱克境内全军覆没。
而敌人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些……粗大的箭矢？
诺瓦克猜测那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箭矢。
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诺瓦克勉强收拢纷乱的思绪，思索初战失利的后续影响该如何消除，以及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三十万人，精锐，无疑这是一场惨败。
不过说实话，对联军的实力并无太大打击。
联军成员有八个公国，三個王国。三十万普通人军队，补充起来不算困难，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普通人。
最关键的是，此战只损失了三名魔导师。
魔导师确实珍贵，但死三个也并非不能接受，又不是圣级。
如果死了三个圣级，那联军才完蛋了。
何况他们三人的牺牲也不是毫无意义，起码换来了重要情报。
莱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诺瓦克眯起眼，目光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布兰多：“拉古当时没有遭受这种范围的袭击吗？”
布兰多摇摇头：“没有，我们只看见黑暗中闪烁无数火光，然后就是俯冲下来的狮鹫骑士。”
这样……那就不奇怪了。
打消了怀疑，诺瓦克收回视线，意识回到战争上，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派出蔷薇、狂狮、暴熊，三支不属于本国的军团。
天可怜见，诺瓦克真没预料到三只军团会被打的一个人都不剩。
在他看来，侵略莱克都不能算是正经的战争，压根就是一场毫无成本的分赃大会。
而作为联军统帅，他当然不能偏袒本国，让本国的军团最先出发去掠过战利品，那样联军顷刻间就会瓦解。
所以他才任命三支别国的军团为前锋。
意思就是——瞧，我多么的公正，战利品让你们先挑。
然而最后全部起到了反作用。
暴熊一顿脑补后，三名军团长成功怀疑他意图消耗自己的兵力，并向本国的上层汇报。
三国国王起了疑心，不过并未做出激烈动作。
毕竟诺瓦克的命令符合战争常识，没有保藏祸心的迹象。
所以这个误会原本不是问题，等三人装满一口袋宝物，自然会消除。
但现在……三支军团尽数牺牲，那麻烦可就大了。
诺瓦克毫不怀疑，此时三位国王已经联系上，商讨撤军的事宜了。
若他们只是撤军，诺瓦克还不会太担心。
三国的离开不会造成联军实力下降太多。
他顾虑的是，三国把此事捅出来。
尽管诺瓦克没有耍弄阴谋，并且有充分的理由。
比如自己从未隐瞒情报，三名军团长贪功冒进，把后勤队伍远远甩在身后等等。
但联军成员国可不在这些。
他们只会怀疑，丫的你压根不是打算讨伐莱克，是以此为名头吞并周边诸国才对吧？
到那时候，联军自动解体不战而败，莱克很可能主动出兵，报复自己这个组建联军的盟主。
诺瓦克头疼的坐在布兰多对面，忍不住咒骂：“那三个白痴！”
布兰多笑了笑：“其实元帅大人不用过于担心。”
“怎么说？”诺瓦克凝视他脸上的自信，眼神透出期待。
“三十万士兵的伤亡，不影响联军对莱克的实力碾压。”
“当然。”诺瓦克挺起胸膛，“不说这里还有七十万士兵，我们的主力军团也没受损失，单论补充兵力，只要一个月就能完成。”
“那么……死了三十万士兵，他们的公国其实不会多愤怒，对吧？”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在索尔大陆的高阶职业者和王室认知中，普通人也算人？
普通人仅有的作用，就是依靠其庞大的基数产出职业者。
职业者才是人类的中坚力量。
毫无力量的普通人不被上层和职业者滥杀，甚至出台一些法律保护的原因，也就在此。
诺瓦克点点头，随后又面露困扰：“麻烦的是，那里面不止普通人。
他们的军团长是魔导师和天骑士，士兵中也有少数职业者。
嗯……唯一的好消息是，除了军团长，里面没有高阶职业者了。”
即使是王国，高阶职业者的死伤也很肉疼。魔导师确实可以用资源堆出来，但不代表能廉价的批量制造，毕竟资源本身就是一种桎梏。
布兰多揣起手，微笑道：“高阶职业者不是圣级，不可否认培养确实昂贵，不过……昂贵就说明有价格。”
“利益？”
“是的。
元帅大人的苦恼，是事情暴露导致联军分崩离析，莱克会趁机偷袭本国。
付出一些利益换来危机解除，很划算不是吗？”
诺瓦克若有所思捏着下巴：“那怎么保证他们会守秘？”
“说出去，利益就没了。”
“唔……我得向国王请示，把划分好的利益让出去，我做不了主。”
“贵国国王英明的名声，邻国无不听闻，相信他会分清轻重缓急的。”
诺瓦克很赞成，不再耽搁功夫，也没去僻静地方，直接当布兰多面掏出传音水晶联络国王。
回复如布兰多所料，国王听完经过只是略微沉吟几秒，便同意了请求。
有了底气的诺瓦克当即起身，大声唤来副官。
覆灭三十万军团的确不算严重损失，但总归会影响士气，诺瓦克不希望此事在军中发酵，果断向副官下令，大军分批入境。
干掉几批莱克的军团，成功缴获那些武器在士兵面前展示，让士兵们了解武器的真实面貌，事情传开也不用担心恐慌会在军中蔓延了。
副官领命离去，命令很快传达到各级，大军随之行动起来。
得益于三支军团的“牺牲”，诺瓦克有了明确的思路。
和往日的大规模集结行军不同，联军剩余的兵力被分的很散，避免三只军团的惨剧重现。
当然为防止莱克集中优势兵力袭击己方，诺瓦克规划了一支三十一万士兵的主力部队，配备了两名圣级，确保莱克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不会奏效。
至于为什么是三十一万士兵，并非有什么深远意义，单纯是诺瓦克嫌弃“三十万”不吉利。
大军出动，诺瓦克自己也没闲着。
自认是一名优秀统帅，待在大后方可不够称职。
他骑上一只高级魔物，随军出征。
…………
克顿城。
与半月前的空荡寂静不同，城内这会穿梭着大批士兵的身影，杂乱脚步声在街道回响。
城门。
第三军军团长站在城墙上，眺望远处的山川河流。
达姆在他身后，不过没有抱着自己视若生命的魔导狙击枪。
“达姆。”军团长转过身，“感觉怎么样？”
问题十分模糊，但达姆明白问的是什么：“感觉很棒。”
“真羡慕。”
“特种小队允许多次报名。”
军团长摇摇头：“如果踩线被淘汰，我一定再尝试一次，可是……差太多，算了。
而且……”
他转过身，看着墙垛前站岗的第三军士兵：“有点不舍得。”
达姆顺着视线看过去：“培养出勇敢的战士，也很有成就感。”
“呵呵。”军团长乐了起来，“一年前我们还是农夫，每天抡着铁锄在农田里忙碌，现在……哪一种？”
“我？”达姆眨了眨眼，“比较起来……唔，两种都挺喜欢的，不过还是要看元帅需要什么。
如果元帅需要我种田，我马上就可以去。
种田的本领我可没有遗忘。”
“哈哈哈……不愧是达姆。”军团长莫名夸赞了句，然后把话题拉回正轨，“东西你们带来了吗？”
“怎么可能忘记。”达姆转身下了城门，返回时手里多了一件古怪的东西。
“这个叫……无人机来着？”军团长打量着。
“嗯。”
“该死，真羡慕！”
“特种小队对付的都是高阶职业者，必须要配备最先进的魔导武器。
而且不用着急，等产量提升上来，你们也会有的。”
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军团长按下心中期待，问：“它的作用是什么？”
“嗯……”达姆挠挠头，“可以把远处的景象传回来。”
“真的？”
“是的。”
“演示一下？”
“好。”
达姆应了声，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遥控器开始操作。
无人机的四个扇叶旋转起来，升空，往远处飞去。
军团长望着飞远的无人机：“景象怎么传回来？在哪看？”
“这。”
他低头看向达姆双手握着的遥控器，中间的方块玻璃区域发出微光，然后显示出飞速往后的地面。
视角毫无疑问是俯拍，清晰度非常高，地上石子表面的细节都能看清楚。
“有了这个，敌人再无秘密！”
“作用有限。”达姆摇头，“魔导师和天骑士都能飞，打下来很轻松。
我想，在乔佛瑞先生强化功能之前，只能监视没有魔导师的军团。”
新奇的望着中控，军团长嘀咕道：“元帅大人真是厉害，这些东西，教会的恩赐录都没有记载。”
莱克被打为神弃之地，境内的教会成员全面撤离。
那些神职跑得很快，张牧刚下达抓捕的命令，他们就已经出境逃远。
逃窜如此藏仓促，教堂里的东西自然没法全部带走。
第一军缴获了不少光系魔法书籍、各等级的冥想法，以及一些杂书。
恩赐录属于后者，被第一军士兵拿来消磨闲暇。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神才要消灭元帅？”达姆似乎想到了什么，猜测道。
“管他呢。”军团长摆了摆手，“神从没在乎过我们，是元帅拯救了陷入苦难的我们。
有时间琢磨神，不如……那是什么？”
他抬手指着遥控器的中控区域，达姆低头。
小型显示器上，一支百人左右的小队在地面狂奔。
从方向上看，目标显然是克顿城。
“敌袭！所有人，准备战斗！”
达姆望着军团长的背影在过道尽头左拐消失，缓缓收回目光，操控无人机返航，也转身下楼。
…………
一支百人小队，正沿着山间小路往克顿城疾驰。
小队的士兵都是精锐，这点从他们穿戴整齐的铠甲和手持的长枪就能看出。
杂鱼军队可不会配给如此精良的装备。
他们速度很快，但面色并不多么焦急、凝重。
按照情报，克顿城早已人去城空，所以不用攻城，虽然凭一百人也别妄想能攻占一座城市就是了。
随着小路逐渐变得开阔，队伍也即将走出山间。
出了山，再跑十分钟就是克顿城。
队长回忆着上级交代的信息，默默加快步伐。
“队长。”忽然，队伍里除他之外的唯一职业者拦住士兵脚步，并走到队长身后，“有埋伏。”
埋伏？
队长注意力专注道听觉，立刻听见前面百米左右的两边斜坡后面，传来数十道微弱呼吸声。
拙劣的伏击。
心底冷笑一声，队长开口下令：“我和副队长开路，直接消灭敌人。”
“遵命！”
“冲！”
没有任何犹豫，队长领着副队长向斜坡顶发起冲锋。
冲出几步，攻击不出意料的到来。
一排脑袋冒出坡顶，他们举起奇怪的武器。
队长见过奇怪武器的画像，知道威力有限，心里没太在意，冲锋的脚步丝毫不见放缓。
甚至有分神在心里思索，莱克的士兵居然在这里伏击自己，克顿城无人的情报恐怕有误。
“嗖——”
破空声擦耳过去，队长被惊醒。
这个威力……不像长官说的……
“砰——”身边副队长的脑袋突然像是西瓜一样炸开，红的白的飞溅。
队长抹去脸上黏糊糊的碎肉，怔怔望着无头尸体随着惯性前冲几步，倒地翻滚，撞到一棵树才停下。
两人认识很久了，互相几位熟悉。
队长知道副队长的职业级别是初级骑士，不算很高，但绝不应该被普通人干掉的等级。
小玩意？连普通铁甲都穿不透？
这是哪个蠢货收集的情报？！
队长比副队长强，不过强的有限。
莱克士兵手里的古怪武器能爆头副队长，自然也能爆头他。
“撤退！”队长凄厉喊着，一边掉头冲进还在发呆的士兵群。
队长明白，自己要想逃生，其实不用跑多快，比士兵快就足够了。
然而身后坡顶上，却传来有些兴奋的叫喊。
“加特林！快把加特林架起来！”
队长不知道加特林是什么东西，只嗅到这个名字逸散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