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
走下山的时候吧，江蓠缓缓念出了金殿上的两个云篆大字。从半山腰的时候，她能清楚看到，那金色宫殿的前，一条长龙般的队伍绕着小山包转了好几圈，一直拖到天枢峰的前面。
太玄山的弟子服饰各有特点，除了内门、外门和杂役弟子各不相同外，不同主峰的弟子服饰，在袖口的花纹上略有不同。
而从那些排队的门人服饰上看，江蓠看得出来，其中的大部分弟子，都是出自九霄峰的外门弟子，而剩下的一些，多半是天枢峰的内门或者外门弟子。
她走下九霄峰后，径直回了自己在天枢峰的小院，却发现早已经有人等候在侧了。
“张俭师叔？”江蓠有点儿诧异看着面前的男修，她能认得出来，这人正是不久前在谢子俊的拜师典礼上出现过的，九霄峰的外门管事张俭。
“江师侄，你是从九霄峰回来的？”张俭客气地点了点头，便急不可耐地说道：“天枢峰多了一个试炼殿，这事儿你可知晓？”
江蓠点了点头，笑道：“下山的时候，偶尔瞧见了，可这试练塔究竟是怎么来的，还要请张师叔解惑！”她知道，凤梓暄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试炼殿是她献上去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做的话，会让旁人产生她已经认主剑阁的念头，从而为了有理由对她不利。
张俭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说道：“怎么，掌门真人没有把这事儿对江师侄说过吗？我听说，掌门真人带着你去了九霄峰，还在九霄峰上单独相处了一天一夜。”
江蓠摇了摇头，说道：“掌门真人只是问了问我的修炼情况，顺便解答了我些许疑惑，却是没怎么和我提起剑阁的事情。张师兄，我瞧着，剑阁门前排队的，大部分都是九霄峰的弟子，是不是掌门真人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
张俭眼里的疑惑之色稍减，说道：“试炼殿是掌门真人摆出来的，他还传下了命令，说是这试炼殿是专门用来培养剑修的，修士可以真身进入，也可以用神魂进入，不会伤及试炼者的性命。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掌门真人特意下令，启动剑阁的灵石消耗由天枢峰负责，修士若是想进入其中试炼，需得额外花费一百贡献点。但是，九霄峰的杂役弟子可以无偿入内三次，外门弟子可以无偿使用十次。
前天，这个试炼殿第一次摆出来，首次进入其中的十个弟子，出来后就马上闭关去了。结果，其中有三人直接筑基，另外七人修为都有所精进。所以，如今，排着队领取准入资格的人，几乎要塞满了那个小山峰。”
江蓠了然道：“掌门真人给了九霄峰一定的优待，张师叔怀疑，这个优待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吗？”
张俭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如此想过，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江师侄，你能否给我一句实话，这事儿是不是因为你？”
江蓠探究地看向张俭，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纠结，她想了想，说道：“掌门真人的心思，哪里是我一个半大孩子能猜得出来的！我知道，师尊一向不掺和太玄门的内部纷争，在外峰和逍遥峰的明争暗斗中，九霄峰一直处在中立位置。你是担心，九霄峰被扯进了内斗中后，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棋子，是吗？”
张俭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有这种担心，师侄应当知道，九霄峰只有你一个内门弟子，上头一个能做主的高阶修士都没有，万一人家想让咱们当出头鸟的话，我们根本无从选择！”
江蓠笑了笑，说道：“那么，依着张师叔的意思，我该怎么做？是现在就和掌门真人划清界限，搬去九霄峰长住；还是主动和掌门真人说，我们一点儿都不想被她连累？”
张俭摇了摇头，面上染上了些许失望，颓然说道：“若是如此，我们只怕是直接将掌门真人得罪了！是我糊涂了，想要两头都不沾，也得先有实力才是！”
江蓠不带什么感情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忧心。掌门真人本没有必要和我们过不去，这时候，牺牲了九霄峰，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更不必说，就算他有心和我们过不去，我们也无能为力。既如此，反倒是不如这般自然而然地行事，随其所之！”
张俭苦笑了一下，却也知道江蓠说得在理。
他也许真的老了，对于眼下这局势，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清楚。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峰主才选中了江蓠做亲传弟子吧？
江蓠其实并不如张俭那样担心，凤梓暄只要脑子还清楚，就不可能为了一丁点儿事情，和君羽道君翻脸。明眼人都知道，她长成后所能带来的好处，绝对比灭了现在的九霄峰所能带来的好处更多。
停了停，她问道：“张师叔，师尊在外游历的时候，会不会通过传讯玉符的方式，过问九霄峰的内务？”
张俭摇了摇头，说道：“一般不会如此！两年前，峰主匆匆回了山门一次，又匆匆忙忙离开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办！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九霄峰都不曾收到过他的只言片语。事实上，要不是掌门真人发现了你修炼的心法，我们根本不知道，峰主竟然在外面收了弟子。”
江蓠也觉得，自家那位师尊真的称得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心神一动，问道：“张师叔，本门的嫡传心法，除了师尊和我，还有谁能接触到？”
张俭一愣，说道：“《寂灭心经》这门心法的原文，收在藏书阁的最高层，没有掌门真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触到！而峰主那里，自然就看他的意思了！”
“这么说来，掌门真人也能看到《寂灭心经》的原文，是吗？”江离说道。
“也许能吧！我只知道，这部心法一直被收藏在藏书楼的最顶层，并不清楚掌门真人有没有机会看到心经原文。江师侄，你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张俭一副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江蓠笑了笑，心里头却陡然升起了一个疑团，当初，将心经传给她的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君羽，而是掌门真人凤梓暄呢？
摇了摇头，她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在了心底，说道：“我要离开门派一趟，大概要耽搁三个月后，才能重新回门派！这些日子，张师叔多多费心，九霄峰原先如何行事，以后就还是如此吧！”
“是，师侄放心！”江蓠方才那命令的语气自然之极，张俭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了位卑者的角色。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江蓠已经先一步离开，向着门派里的藏书楼而去。
太玄门的藏书阁占地面面积很大，独占了天枢峰南边的一个小山峰。这其实不是一座楼，而是大大小小九座木楼，每一座楼都对应着不同的弟子开放。
她找到内门炼气期弟子可以进入的第三座木楼，在藏书楼翻了一个多时辰，从中寻到了近千块专门讲解阵法和奇闻异事的玉简，悉数刻录了一份，离开了藏书阁。
刻录玉简也是要消耗贡献点的，大概是每一个玉简五个贡献点，这一千块玉简，便大致要消耗五千贡献点。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般的炼气期外门弟子，辛辛苦苦一年，也就能积攒一百多个贡献点。就算是到了筑基期时，一年接任务的收入，也不过数千贡献点而已。
不过，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贡献点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看身份玉简，门派贡献那一栏里，已经凭空多了百万贡献点，应该是因为剑阁试炼殿的缘故。
再之后，她去了一趟执事殿，耗费了数千贡献点，兑换了一大堆疗伤、解毒，甚至辟谷的丹药。作为一个在炼丹一道上名副其实的“废柴”，她得多囤点儿必备之物，以防万一。
离开任务殿时，却恰好碰上来交任务的谢子俊和张问水。
“篱儿？”谢子俊显得很惊喜。
“哼，你又来做什么？”张问水却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大概还在因为程芳菲的事情，而迁怒于她。
“子俊表兄，张师兄！”江蓠笑了笑，说道。
乍然相逢，谢子俊一时反倒是想不起该说什么来，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现在还要回执法堂吗？啊，我是问，你接下来应该不闭关了吧？嗯，我最近正在帮三师兄炼丹，等到炼成之后，应该就能闲下来了！”
江蓠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问道：“你们要炼制得是什么丹药，灵药可是找全了？”
谢子俊倒是没有瞒着江蓠，细细说道：“我们炼制得四品月华丹，这是一种温养身体的丹药，主要用于修复根基不稳的后患。离开欢乐谷的时候，程芳菲受了重伤，她之前进阶过快，丹药服用过多，根基不稳的后患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师尊说，必须得用月华丹细细温养，大概要服食好几年才行。可炼制月华丹需要用到一种名叫白月草的灵植，我们必须来这里兑换。”
“四品丹药，对于赤练真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江蓠眼中透出询问的神色来：“赤练真人莫不是不愿意为程芳菲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