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暗暗留了心，径直前往天枢峰，去了天枢峰一侧的剑阁试炼场。
这个时候，前来剑阁的门人寥寥无几，只有江蓠和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男弟子。
进入剑阁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取出身份玉简，就会被传送到一个任务大厅。
大厅正前方，摆着三个玉璧，对应着剑阁里的三种试炼方式。
其一是问剑楼，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实战空间，其中有种种剑法精纯的傀儡，组成了有一个个由难到易的关卡。而且，修士每顺利通过一关，就能得到一笔奖励。
这就有点儿像游戏关卡，打完boss，就可以捡宝贝了。
其二是剑心路，这是一个神魂试炼空间，修士不需要亲自进入，却可以在一个个残酷的幻境之中，获得身临其境中的历练成果。同样，这也是通关模式，每通关一个关卡，有奖品。
其三是剑阵塔，是专门用来修炼剑阵的地方。
排在江蓠前面的男弟子选了剑心路，将手按在那方玉璧上，就瞬间消失在大厅里。
江蓠还没开始选，就见一只一尺来长的狐狸忽然出现在大厅中。
“江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狐狸眨了眨眼睛，口吐人言。
“劳前辈挂念，江蓠一切都好！”江蓠笑了笑，道：“先前有事，在外耽搁多时，未及时来前辈处问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这些日子，本尊这里热闹着呢，不差你一个！”狐狸懒洋洋道：“我猜，你这次过来，定然有事，对不对？”
江蓠点头，道：“正是！前辈曾言，晚辈若是于阵法上有困惑之处，可以前来请教前辈。如今，晚辈便有此求！”
“不错，本尊是说过这样的话！”狐狸眼里闪过一抹流光，道：“你想问什么？”
“空间阵法！”江蓠说道。
“哦，原来是空间阵法！”狐狸道：“空间阵法和禁制是不分家的，一般来说，修士只有到了筑基期后，才能开始参悟空间阵法，而若是想大成，非金丹期不可。”
“是因为神识强度所限，不能越阶参悟吗？”江蓠问。
“差不多吧！”狐狸道：“这里大概说不明白，你随本尊来！”
这话方落，江蓠就觉眼前银光乍现，忽然间来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
不，那不是真正的星空，而是一片墨蓝色的穹顶，穹顶上，镶嵌着漫天银色星辰。
狐狸就在江蓠的身前，它抬起头，轻声道：“现在的小辈，比起本尊那个年代，对灵力和灵术的见识更见精深了，可对神识的了解反而大不如前！江蓠，你知道什么是灵力吗？”
江蓠想了想，说道：“书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初开之时，混沌之气遍满天地间，化生阴阳。阴阳化生五行。五行又化生万物。万物向道，故而有灵。”
也就是说，灵气这个东西，是因为万物向道而生，只要生灵不绝，道心不灭，灵气就一直存在。
而修仙小说常常出现的灵气浓度越来越淡，世界不再进化，反而退化的现象，只发生在道统崩毁，界面即将毁灭之时。
正常情况下，越是强者林立，道统兴盛的年代，天地间的灵力就越充裕。
不过，天地间还有一个灵气和灵矿脉的平衡。灵气可以特果特殊的矿石，沉积到地脉之中，变成灵石矿脉，而灵石矿脉中的灵力，又可以逸散到天地间，变成灵力。
修仙界和凡俗界的灵力浓度区别很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灵矿脉的分布不同。在凡俗界，几乎没有灵矿脉，而修仙界中，这样的地方就多一些。
狐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知道什么是神识吗？”
江蓠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晚辈并未在玉简中见过相应的描述，也未听人说起过。”
这其实就是区别了，关于什么是灵力，什么是灵术这样的问题，现在的修仙界中已经达成了“共识”，基本上从开始修真的时候起，长辈便要先阐明“灵力”的本质是什么么！
而什么是神识呢？修士们普遍认为，那其实就是意念的集中。至于神识功法，这东西和禁制一样，没人能说得清楚。
修士修行，重灵力，轻神识，由此可见一斑。
狐狸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本尊那个时代，人们认为，神识，是和空间联系在一起的！”
这种说法，江蓠还是头一次听到。
狐狸想了想，问道：“你听说过空间维度吗？”
空间维度，好熟悉的概念。
江蓠道：“前辈说的可是组成一个空间结构的三个变量，长度、宽度和高度？”这还是上辈子从书里学到的东西。
狐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是三维空间。这是我们用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也是对一般人来说，神识所能感知到的世界。”
江蓠心念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而事实上，空间的维度并非只有三个，是吗？”
狐狸抬起一只前爪，仰头看着星空，说道：“当然不止三个，至少，这第四个维度是存在的！”
它说着这话的时候，穹顶上的星子忽然飞落了下来，浮动在江蓠身边。
“通过调整第四个维度的构型，修士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有可能变化，也有可能不变！”
江蓠能看到，随着周围星海的变化，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境景。
诚如狐狸所说，这些幻景有时候出现，有时候又消失，仿佛遵循着一种奇特的规律，复杂而又有序地运行。
狐狸接着说道：“事实上，对于修士来说，所有的空间禁制，所有的空间神通，包括瞬移、湮灭、封印、易位，都是通过调整这一个维度而实现。”
江蓠忍不住问道：“那么，幻境也是如此吗？”
狐狸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全是！”
江蓠道：“可是，幻境终究不是真实的，而空间禁制下的一切，却都是真实的，如果说幻境也是空间禁制的一种，岂非是自相矛盾？”
“并不矛盾！”狐狸摇了摇头，说道：“诚如你所见，这第四维度的构型有无数种可能，其中有的主实，有的主虚。而主导幻境形成的，其实就只有十几种可能。”
“但是，这十几种结构都不稳定。也就是说，因为某些原因而引起的幻境，再空间异变复原后，就会消失。而所谓的破除幻境，其实就是将引起空间异动的源头解决掉。”
江蓠了然：“所以，幻境大部分都不是自然生成的，也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是吗？”
“不错，事实上，最稳固的结构只有一种，就是平日肉眼所见的那一种！”狐狸说道：“其实，这也是神识的真正含义，它让生灵可以解读空间，尽管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空间。”
江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暗道，所以，道行高深之人所谓的“一念起而万物生，一念灭而万物灭”，并不是心口胡言。
“那么，所谓的剑意呢？”江蓠又问道。
剑意施展出来的时候，便能凭空幻化幻景，甚至使幻境化实，形成剑境或者剑域。
“便是你想的那样！”狐狸瞧着江蓠的眼睛，若有所思说道：“你修炼的《寂灭心经》，寂灭二字的真意，或许就是如此！”
江蓠眼里流露出询问的神色来。
狐狸却不肯多说了，而是偏头看了看周围的墙壁，说道：“修炼这种事情，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哦，这是个可以模拟空间禁止的地方，墙壁上有阵图，你照着摆弄就是了！”
话落，它周身银色光华一闪，竟是凭空消失了。
江蓠摇了摇头，这才看向四面墙壁。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墙壁上多了无数星图，星图附近还有文字说明。
她放出放出神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和身边这些浮动的星星间，建立了某种特别的联系，那些星子可以随着她的心意而动，并幻化出种种姿态。
在这里，她可以尝试空间湮灭禁制，而不用担心空间崩毁会把自己赔进去。
但是，就算是如此，那些空间阵图也非常复杂，想要把这些东西一一看明白，并记下来，着实大费周折。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直到第二天早晨，江蓠也不过将第一个阵图大致摆弄清楚。
而据她所知，这般复杂的阵图还不知有多少个呢！
算了，来日方长。
江蓠定了定神，修炼了一会儿《劫雷炼神术》，将损耗的神识恢复完，方才离开剑阁，来到天枢峰外。
可不成想，剑阁的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谭剑青，另外两个筑基期男修，就是昨日跟踪她的那两个人。
“就是她！”还不等江蓠问出口，其中一个男修便笃定道：“谭师兄，昨日和那人接触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事后，那人就消失了。”
“不可能！”谭剑青蓦然沉了脸，那脾气却不是对着江蓠，而是对着那身后那两个男修去的：“就算是我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