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火药配方有问题，所以一张口就认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又摆出一副愿意自己的辛苦成果被人蓄意破坏的委屈模样去堵皇帝的嘴。
然而如皇帝所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爆炸了。
而且这场爆炸牵连到了皇宫，皇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闻言更是神色骤冷，“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朕得到火药，蓄意破坏？”
穆泽深沉沉叩首，“回圣人，
正是如此。
火药杀伤力大，圣人得之，将如虎添翼。
想来是那些不愿看我大元国力昌盛，故此趁着奴才不在的时候蓄意破坏，波及龙泉宫，企图动摇民心！”
穆泽深到底是出身世家之人，哪怕官职低微，他也很能抓每个人的痛脚。
知道皇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皇位，干脆拿皇位来说事。
令他失望的是，皇帝却并未因为他的话就龙颜大怒。
而是好整以暇道：“火药之事，自丞相提出后就由你全权负责，如今突然爆炸，你应该是最清楚哪里出了问题的。
照你看来，你觉得是何人行此破坏之事的？”
皇帝竟然要他提供嫌疑对象？
穆泽深只觉得自己撞大运了。
当即一脸警惕道：“回圣人的话，火药司自成立之初便由各方严格看管，外人根本无从进入。
若说谁人有行破坏之动机和机会的话，臣只能想到一人。”
他抬头看着皇帝，见对方并无发问之意，虽只能自行继续话题。
“御前带刀侍卫云飞羽，曾于四日前当街阻拦奴才之车驾，对奴才大打出手。
言语之间，好像是将他妹妹云绯月的死怪在了奴才头上。
奴才当时理解他失去妹妹的心情，并未与之纠缠。
可那云飞羽明显还在记恨奴才。
他又奉命负责火药司的守卫，对火药司的各处布局和一切进展都很熟悉。
他若是为了报复奴才行此冲动之事，未尝没有可能。”
穆泽深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指控云飞羽就是导致今晚爆炸的罪魁祸首，可话里话外隐藏的意思，却恨不得直接将云飞羽推到断头台上。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转移了视线，“丞相，你怎么说？”
须发花白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者跪在地上也是端端正正的。
比穆泽深不知道沉稳了多少倍。
听得皇帝的话，缓缓直起身，双手抱拳，开口便是一股渊渟岳峙之势。
“回禀圣人，火药司成立不久，其中人员鱼龙混杂，确有可能让人钻了空子。
然臣以为此时问责已然于事无补。
城南烟花铺子爆炸后火药的威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即便这一次查清作祟之人，下一次还会有不同身份和立场的人出来捣乱。
臣以为，圣人若要安心的研发火药，用以守疆扩土大业，须得彻底打消那些宵小之徒想要阻止圣人研制火药的决心才是！”
赵丞相说着，脑袋沉沉磕在地上。
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对皇帝表明心意。
以往的很多次，他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清楚，只需表明态度，皇帝便会把双方讨论的事情交给他去解决。
只要事情交到他手里，结果如何，不还是由他说了算？
可这一次他也失算了。
只听皇帝闻言幽幽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然先是城南烟花铺子爆炸，死伤无数。
如今又将朕的皇宫炸的一片狼藉，想让朕相信你们，继续研制火药，总要给朕一个能说服群臣的理由吧？”
皇帝也是会现学现卖的。
他优雅的抬了抬下巴，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宫里发生如此严重之爆炸，群臣皆星夜赶来。
穆泽深，你要让朕如何说服他们去相信你那所谓的火药真的存在，且真的能御敌？”
穆泽深心里咯噔一下，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妙的预感。
他故意假装没听懂皇帝的话，只跪地道：“圣人明鉴！
火药的威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只要给奴才一些时间，奴才定然……”
他想说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可他想说的话却被皇帝打断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若让群臣亲眼看到火药的威力。
那火药本就是你发明的，想来配方你已经了然于胸了。
这样吧，今晚你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现场配制一次火药，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火药的威力和操作性。
如此，不需要朕再费口舌，百官也不会再阻挠你们研发火药了！”是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皇帝研发火药的。
先不说火药的威力如何，能不能真的用在战场上。
单凭它是穆泽深这个赵家的女婿献给皇帝的，就能引来一群人的反对。
尤其是三皇子和赵丞相党的死对头，更不可能他们坐拥如此大的功劳了。
皇帝斥巨资建立火药司也顶了不小的压力。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更何况是皇帝提出来的，穆泽深就更没办法解决了。
然而正因为如此，穆泽深却惨白了一张脸，颤声解释，“启禀圣人，火药的配制过程极其复杂，且稍不流失就会爆炸。
圣人安危何其重要，文武百官亦是朝中栋梁，奴才着实不敢拿这许多人的性命冒险啊！”
他说着，沉沉拜下去，好像真的只是为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安危着想一般。
皇帝声音陡然一冷，“穆泽深，你究竟是担心朕和文武百官的安危，还是你根本不敢下那场配制火药？
你是怕你那不完整的火药配方配制出来的火药比例不对。
像城南的烟花铺子，今晚的火药司一般毫无预兆的爆炸，让你自己人头落地吗？”
穆泽深不受控制的倏然抬头，眼中惊愕清晰可见。
随即忙不迭摆手，“圣人明鉴！
那火药配方可是奴才呕心沥血数年才得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完整？
奴才真的只是担心圣人和文武百官的安危啊！
而且火药司爆炸牵连甚广，如今宫里已然没有相应的材料了，就算要配制火药，眼下奴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是吗？”
皇帝阴恻恻开口，“可是穆爱卿，你办不到的事情，好像有人能办到呢？”
穆泽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赫然是和云父并肩而立的云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