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清万分唏嘘，云绯月却是震惊极了。
“肃太子不是狩猎时受了伤，破伤风而亡的吗，怎么又跟晋阳有关了？”
肃太子是元庆帝的兄长，比云绯月也就长了一辈而已。
虽然英年早逝，可他的死却是大元许多关键之事的转折点，他又是世宗皇帝寄予厚望的人，所以史料上对他的记载还挺多的。
也正因为如此，云绯月对他的死因才格外的清楚。
然而裴宴清说出口的话，却与她的记忆全然不符。
“晋阳招面首之事已经是皇室之丑闻了，谋杀太子这种罪，自然不可能再曝光出去。
彼时肃太子已经身死，这种事情传出去，除了让皇室蒙羞，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史料上自然不会提及了。”
不过是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云绯月却觉得自己对晋阳的印象彻底扭转了。
怕自己只是因为同为女人的感慨误导了思维和判断，她还谨慎的确定了一下。
“所以，其实晋阳在大臣们当中的名声烂，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招面首，杀了肃太子。
除此之外，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有失体统，或者对大元不利之事，对吗？”
大概是意识到了
问题所在，裴宴清很认真的回忆了下自己所了解的全部情况，才神情复杂的点了头。
“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的确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云绯月再度开口，“知道北齐要拿晋阳抵战败赔偿后，我就着人去查过晋阳。
晋阳这些年在北齐算不得安分守己，她明里暗里拉拢了许多大元和唐国还有周边国家的降臣。
私底下还豢养了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
可这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的。
在人前，她一直都维持着柔弱无依的形象。
哪怕是完颜明珠，可能都不知道晋阳真正的实力。”
云绯月忧心忡忡道：“最近几个月，我的人一直盯着她，可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动静。
你说，她就那么乖乖的任由萧思茵换了她的女儿，任北齐朝廷拿她做筏子。
如今她人都已经回到元都了，可她麾下的军队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你说，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裴宴清震惊极了， “这些消息，你又是何时知晓的？”
云绯月心虚的干笑，“有些时日了。
只是之前不是觉得我所了解的晋阳和你们所说的晋阳有些不太像嘛，而且晋阳
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就没跟你说。
但现在，我怎么觉得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的晋阳有点恐怖呢？”
裴宴清都无奈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是怎么能藏这么久的？”
裴宴清一直觉得抛开感情的事情不谈，云绯月是个挺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儿。
没想到云绯月不瞒的时候是什么都跟他分享，不分享的时候就给他搞了这么个大动静。
最初的那句话说出口，云绯月就不觉心虚了。
“事以密成嘛！
何况对于北齐境内的事情，我还是能妥善处理的。
本来我想着，静观其变，在晋阳动手之时抓个现行的。
但现在不是话赶话嘛！”
云绯月淡定的看着裴宴清震惊的双眼，“陛下是有什么想法了？”
裴宴清如果不是有办法应对晋阳，那他这一刻的询问就毫无意义。
听懂云绯月的言外之意，裴宴清无奈苦笑。
“我才知晓晋阳在北齐还有诸多力量，骤然得知，哪有什么想法？
倒是你，这么长时间按兵不动，不会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既然已经开口了，不妨与我说说？”
云绯月见裴宴清并无责怪自己隐瞒之意，微微
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之前是没什么想法，但听你说了晋阳的过往后，我倒是有了个念头，但有些麻烦，可能还得陛下支持才是。”
每每云绯月露出这种姿态，一般而言她提出的都是虽对大局有利，但可能会和裴宴清意见不一的主意。
虽然这样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一次的结果都告诉裴宴清，云绯月在有些事情上的敏锐度是他比不过的。
所以哪怕才被云绯月隐瞒的重要情报震惊到，他还是耐着性子点头道：“愿闻其详。”
云绯月于是拉出被做成屏风的舆图，素手径直在大元和北齐交汇处的一块区域划了一圈儿。
“你觉得，这块地方，由晋阳来守，怎么样？”
她熟练划出来的是北齐和大元接壤的几处北齐的城池。
按照北齐现有的兵力部署，晋阳的那两万大军刚好够用。
裴宴清一看云绯月在舆图上画圈儿的那熟练程度，就知道她闲暇的时候没少研究靖北的战事。
心下对云绯月的大局观格外的欣赏，面上表情却更为疑惑，“让晋阳去守这几座城池。
首先，我们得拒绝北齐将晋阳礼送回国之举，其次，我们还得想办法让
北齐人同意他守那块儿。
最后，这一切的前提得是晋阳自己愿意。
但凡她此番回来有报仇或者干脆夺位之念头，你的计划就成了，这一点你考虑过吗？”
云绯月的想法足够大胆，简直像是异想天开。
可裴宴清也知道，如果能落实，那困扰大元多年的靖北之难就能彻底解决了。
但就如他之前所说的，云绯月这个计划能成的前提太多了。
云绯月淡然道：“这些我当然知道。
我打算亲自会一会咱们这位皇姑母，再做具体的打算。
陛下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一句话将裴宴清和会见晋阳这件事分割开来。
裴宴清不放心道：“你要单刀赴会？”
“算是吧。”
云绯月漫不经心的，“还不知道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一开始就将她捧太高了，万一她跟我们拿乔起来，多麻烦？
先让我会一会她，如果她有合作的倾向，陛下再出面也不晚，你说是不是？”
裴宴清毕竟是一国之君，值得他这个皇帝亲自接见的人不多，何况还是私底下。
这个时候接见晋阳，太给她面子了，这个时候给晋阳的面子，都是日后给双方谈判增加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