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也不过是寻常地痞，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自是点头应是。
章晓岚轻敲桌面，看向韩氏兄弟。
韩柏光点了头，开始审问这两人。
他提问的方式很有技巧，有些是关于这些地痞的家庭情况，有些是关于这次的事，甚至还有些关于他们日常活动。
不光是提问的范围，针对同一个问题，他有时还会换一种方式提问。
老实说，就是刑部大理寺审案，也不过如此了。
章晓岚很欣赏韩氏兄弟的学习精神，举一反三的能力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两刻钟，韩氏兄弟已经把事情问清楚。
周泉的异常引来了沈婷的注意，她才找人来盯着她。
当然，最近一次的命令是捉住她，坏了她的清白，最好是在周泉的面前。
这确实是沈婷会用的手段，激烈，残暴，狠厉非常。
韩柏光并未透露上次指使他们的是谁，她也能猜到大概率就是沈婷，甚至陶家那场火，和沈婷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并没有证据，章晓岚有些遗憾。
韩昌树做事谨慎，不仅记录了两个地痞说的话，还念给他们听了确认。
待两个地痞沾了印泥的手按在纸上，才醒过神来。
只是为时晚矣。
章晓岚看到远处夜幕渐消，晨阳初现。
沈婷，你如此盛情，我不回礼倒是失了礼数。
章晓岚收起笑容，招来韩氏两兄弟，让他们把那两人送去府衙。
犹豫了一下，还是和韩柏光提了一句，“若是有问题解决不了，可去绣梦轩找郝掌柜寻求帮助。”
她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人证物证俱全，那两个地痞也招认的。
但也怕衙门的人欺负他们年龄小，随便搪塞他们。
这次大概率不会把沈婷拉下水，后面的事才会让她心烦。
章晓岚心里想着，和韩氏兄弟分道扬镳。
一路去县衙，一路去风华楼。
上午依旧是没什么事，有人要糕点，章晓岚就做；没人点，她就教赵师傅的两个徒弟。
近段时间，那两个徒弟倒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在风华楼的目标即将达成，她还有其他的规划。
这两个徒弟从她手里也学会不少技巧。
如今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恭敬。
章晓岚现在喝的茶，都是那两个徒弟从赵师傅那里抠出来的，弄得赵师傅最近怨念非常。
一长一短两下敲门声响起，章晓岚知道韩氏兄弟已经回来。
和张管事说了一声，除了院门，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看到了兄弟俩。
“如何？”章晓岚走过去，两眼含笑，衣袖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证据已经交给衙差，县令会择日宣判。”韩柏光躬身轻声回禀。“他们这次的事原本大约是打四十小板就会过去。加上之前所犯之事，衙差说，按律大约会判徒刑三年。”
章晓岚点点头，两个地痞所犯的事并不大，这个刑罚倒也在预料之内。
不过衙差说的这个“按律”，就很有意思了。
两个地痞没有成事，沈婷还能找人往回捞，看来这两个人对她还挺重要。
只是不知是亲族还是竹马了。
章晓岚只觉得这件事越发有意思起来。
叮嘱了两人轮流去县衙查看结果，章晓岚就准备回风华楼了。
韩柏光盯着脚尖下的那棵草，犹豫再三，还是追上去说了他在县衙外遇到的人。
章晓岚听完点了头，还是让他们去县衙守着。
回到风华楼，已经进入忙碌的时间，厨房里顿时白烟滚滚。
章晓岚想起韩柏光说的，才知道郝掌柜耳目灵通至此。
韩柏光他们送人到县衙不过一刻钟，就有人去县衙内询问缘由。
她倒是不怕别人查探，不过韩柏光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她禀明，这让她很开心。
在一片蒸腾中，章晓岚的身影若隐若现。
待这会儿点的水晶糕送出去，稍歇片刻，她就该准备客人喜欢带走的糕点了。
秋老虎早已过去，此时的秋日只让人觉得温暖。
章晓岚坐在小院边角上，闭目养神，休养生息。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叫章晓岚。
这么快？章晓岚心中讶异，睁开眼却发现是前院的小二。
听闻有客人想要见自己，章晓岚深吸一口气，醒了神就随小二前去。
她如今的脸是易容过的，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怕什么，连秦王她也是见过的。
一路上胡思乱想，很快到了客人的雅间。
章晓岚稍稍整理衣衫，便随小二入内。
“小女子是后厨做水晶糕的，不知贵客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章晓岚只做了简单的礼数，并未抬头。
一般是客人想见见厨子，然后打赏，章晓岚也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今日这客人倒是奇怪，时间久久过去，并无一人出声，章晓岚疑惑抬头，才看到来人已经走到身前。
那人赫然就是之前来过的周泉！
周泉一双眼睛专注看着她，脸上竟有怀念之色！
章晓岚急忙后退，“这位大人所为何事？若是无事，小女子便需回后厨做事了。”
两人已经撕破脸，这会儿再来做戏就让人反胃。
更何况她这张脸，他也认不出来。
“晓岚！声音是你，手艺是你，只是容貌变了，可是在外受苦了？”周泉深情款款，伸出手就要揽章晓岚入怀！
章晓岚想要再躲，脊背碰到一片冰凉！她已经靠在墙上！
周泉的手扑了空，但见章晓岚已经贴在墙上，顺势就要扑过去。
女人嘛，哄两下就回心转意；偶有嫌隙心生抵触，他坚持了，基本上也就半推半就从了他。
在这点上周泉很自信。
只是章晓岚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瞅准了时机，就要往外冲，不料被周泉拉住手腕。
用力争夺，章晓岚的手腕在周泉手中纹丝不动，“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松开，小女子要回后厨做事了。”
“晓岚，你可是不愿原谅我？”周泉拿捏着分寸，他想要章晓岚回心转意，把心思用在他身上，自是不会太过强势。
他天生一双狐狸眼，若是笑了，整张脸光华四射；若是专注看着一个人，自是引人沉沦。
似是受到这双眼睛的蛊惑，章晓岚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
“你先松开我。”
周泉自觉胜券在握，应声而松。
“你坐下，我把这手绢蒙在你眼睛上，若抓住了我，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