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看，这可都是上等货。”摊子主人面露谄媚，不断夸耀着他的“货”有多好。
周湘宁如今对这里说的话还是一知半解，刚才那人说的话，她只听懂“货”。
“唔。”周湘宁被一双大手钳住下巴，被迫张开嘴。
她不敢挣扎，那人看了她的牙齿就放开她了。
周湘宁暗自吐出一口气。
“大人，这些女子确实是上等的，咱们买回去不吃亏。”
大周人！京城的！
在这个地方会熟练说和听懂官话的，只有两种人，商人和官员。
需要买奴仆的，官员居多，商人不会在此做更多停留。
果然，那人说完，一旁身着华丽锦袍的人就伸出手让人付钱了。
那手上戴满了戒指，都是宝石戒指，偏偏那手又短又粗，看上去滑稽极了。
周湘宁不敢笑，但此时她无比祈祷买主是大周的官员。
还是简陋的马车，还是那群女孩子，不同的是赶车人不一样，她们终究有了一个目的地。
月氏都督府。
周湘宁坐了这么多天马车，全身酸痛，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啊！”
柳舍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周湘宁立即翻身下床，掏出枕下的尖锥握在手里。
待眼前变得清楚一些，她才发现屋里其他侍女都已经起身。
刚才尖叫的是她们新来的其中一个。
大约是还未适应，别人稍稍触碰，应激反应尤其大。
周湘宁默默起身穿好衣服，藏好尖锥。
随着前边的侍女洗漱后，便会有老嬷嬷给她们讲规矩。
周湘宁洗漱完突然腹痛，问了旁边的侍女，侍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大约她脸上的疑问太过明显，那侍女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她急匆匆离开。
但走了一路都没发现茅厕，周湘宁还是忍不住骂了娘。
旁边有人噗嗤笑出了声。
周湘宁握紧手中的尖锥，默默屏住呼吸。
“若是要去茅厕，你现在的位置往回走一百步，右转二十步就有一个。”
是一个声音清亮的少年，身影隐在花园的树丛中。
周湘宁匆匆行了礼就往茅厕奔去。
老嬷嬷的课自然是有些错过了。
她蹑手蹑脚挂在队伍最后，老嬷嬷什么也没说。
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周湘宁所有的行为都受到了影响。
她硬着头皮去找那位老嬷嬷，表示自己想学这里的语言，听不懂话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更何况，也很容易掉进别人的圈套里，就像早上的茅厕事件。
周湘宁费劲唇舌才从哪位老嬷嬷那儿借到一本书，还拉了老嬷嬷身边的侍女学习对练。
她完全沉浸在学习语言的状态里，对四周的环境完全屏蔽。
不远处一个侍女盯着她。
“元薇，你怎么盯着那个小丫头啊？”
旁边的侍女眉眼轻挑，娇媚可爱。
“难道你还怕她抢了你的差事？”
元薇看着元梦，她爬上了主子的床，此刻自然是轻松惬意。
她们一起进的府，她怎么可能一直屈居人下？
这次都督府选人，就是她的机会，她不会让人破坏的！
元梦坐在胡凳上，看着元薇离去的背影，轻摇团扇，这可是昨晚都督给的呢，据说从京都来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团扇轻抚面颊，元梦挡住自己的眼睛。
元薇不想这丫头挡着她往主子靠近的路，可她也不想留这丫头在府里，那张脸实在太有威胁。
不娇媚，带着满脸的桀骜不驯与坚毅。
都督军士出身，自来欣赏这种坚韧不屈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爬上了床，却一直没有名分。
小娘子，你可是要倒霉了呢。
老嬷嬷的侍女去出恭，周湘宁闭目靠在墙角休息。
“哎呀，这位小娘子好生标致，不如和小爷我交个朋友？”
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仆，站在周湘宁面前。
这个地方的人大多是高鼻深目，皮肤泛着被太阳晒得红润。
周湘宁往里面缩了缩，几名男仆却靠得更近。
她迅速把书藏进怀里，握紧手中的尖锥，死死盯着那几个男仆。
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她能看懂他们脸上的不怀好意。
大约是觉得小娘子没什么威胁，一个男仆伸手就要去抓周湘宁。
她灵活躲开，想把这两人引到老嬷嬷那里。
一着不慎，被身后的男仆抓住了头发。
“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男仆脸上满是欲望，周湘宁瞬间取出袖中的尖锥，向男仆脸上用力划去。
“啊！”男仆捂着脸颊的伤，痛苦哀嚎。
老嬷嬷听到这个声响，立即过来。
“怎么回事？”老嬷嬷气势威严，一旁的奴仆急忙下跪。
在教规矩的这个院子，老嬷嬷就是最大的，都督来了也不会多过问。
那男仆许是惊着了，拽着她的头发就跪下。
周湘宁再次被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扩散，她手中的尖锥再次挥出！
“啊~”这下男仆终于丢开了周湘宁的发髻，抱着自己胳膊大声呼痛。
实在太痛，周湘宁蜷缩在地上，不停喘气，想要摆脱那种疼痛。
老嬷嬷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让人摁住那个男仆，又让侍女去看躺在地上的周湘宁。
在她的地盘上，敢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就要准备好承担后果。
侍候她的小厮搬来了椅子，老嬷嬷安稳坐下，底下跪了一片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过来，在老嬷嬷耳边说了两句，老嬷嬷眼神一凌，只看向角落里的一个侍女。
使了个眼色，角落里的侍女就被拉了出来。
“元薇，你可知错？”
元薇伏在地上，身子轻抖，咬紧牙关，“嬷嬷说的小的并不知情。”
这就是准备负隅顽抗，装不知道了。
老嬷嬷顿时心里有数。
那男仆已经被人带了过来，摁在地上跪了。
那边的周湘宁却还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还是侍女让人把她扶过来的。
“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说过规矩。”老嬷嬷拐杖轻点地面，“不得因私废公。”
“挑事的这两个扔出去吧。”
没有身契，却独身在外，这是明白告诉别人，他们是可以随便糟蹋，没人会为他们做主。
底下跪着的人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元薇更是瞬间白了脸。
“嬷嬷，你不能这样，我阿爹是……”
侍女让人堵了她的嘴，老嬷嬷扬了扬手，让人把元薇和那男仆拖出去。
她则带着周湘宁回房，让侍女去请大夫。
“慢着！都督夫人有令，闹事的奴仆都带到大堂上，由她审问！”
老嬷嬷猛地转身，眼含冷光。
这是准备插手她的事？是谁去报的信？
扫视一圈，只有元薇脸上带着得意。
呵，讨好了夫人就觉得爬上枝头了？
老嬷嬷收回目光，转身往主院走去。
“全都带上，让夫人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