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暖风在脖颈和发丝间打着旋儿，屋里吹风机嗡嗡的响声让程诺安心，不仅遮盖了他粗重的呼吸，还能成为烧起的脸颊最合理的借口。
窗外夜色如墨，他和陈潇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偶尔绽开在天空的烟花，给灰黑色的身影描摹了绚烂的一笔。
“……哥，诺哥？”
程诺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茫然。
“诺哥，有没有考虑过明年要报考什么专业？”陈潇在他头上抓了抓，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这个问题程诺没想过，他都没想过自己会再把学习捡起来。
他茫然的样子看得陈潇又好笑又心酸，想了想说：“有没有考虑播音专业？”
“公立的考不上，私立的去不起。”
程诺摇头，他不是没想过，也查过分数，四年下来光是学费就得十万多，他负担不起。
陈潇点点头，诺哥不是对自己的未来一点都没有规划的，他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罢了。
“诺哥，你想试试吗？”
程诺当然想，有什么比一份安稳的工作更能让人放心呢？
可他不能自私地占据小卷毛复习的时间，小卷毛和他不一样，他很优秀，学习好，能力又强，是不可限量的天才，自然要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而自己也绝不会做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程诺握紧了双手，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陈潇觉得可爱极了。
他蹲在程诺面前，双手搭在程诺的膝盖上，“客人，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满意请给五星好评哦！”
程诺这才反应过来，吹风机早就停了，看着小卷毛软乎乎的笑，他毫不吝啬地点了个大大的赞，“满意，给你十星！”
陈潇嘴角扬起了弧度，调皮中带着可爱，他轻轻地将脸靠在程诺的腿上，撒娇似的摩蹭了两下，用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期盼看着他。
程诺总感觉此时的小卷毛像只又白又软的萨摩耶，等待着他的夸奖和奖励。
“诺哥，我是不是做到非常好？都没有把吹风机的电线扯断！”陈潇果然是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程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陈潇笑得更软糯了，“那……我能不能想用十星好评换诺哥给我吹吹头发，刚刚吹头发时候，我吹得太认真了，现在手酸没力气了……诺哥，帮帮我呗？”
说完还委屈的嘟了嘟嘴。
程诺眨眨眼，小卷毛这是在……撒娇？
第一次看到男人撒娇是同学一起看片的那次，剧情中两个壮实的肌肉男矫揉造作相互依偎着，自以为温柔的捏着嗓子，说着腻歪的情话……
每次想起，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身体却异常的诚实，以至于他对自己的取向一直都无法释怀。
然而，小卷毛的撒娇却让他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觉得他更像萨摩耶了，满眼星星地看着他，可爱的同时忍不住想让人rua两下。
陈潇等了一会，见程诺没有反应，拽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两下。
程诺有些不自在地拿起吹风机，调整着温度和风速，“这个温度行吗？”
陈潇软糯糯的嗯了一声，把脸靠在他的腿上，感受着程诺的指尖在他发丝间穿梭的感觉。
程诺的动作轻缓又柔和，像是在抚摸着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陈潇不由得在他腿上蹭了蹭，找个了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原来诺哥不仅对撩拨没有抵抗力，对撒娇同样没有抵抗力呀。
陈潇被吹得晕乎乎的，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程诺的腿上，一寸寸的上移。
就在触及程诺忍耐边缘的同时，及时把手收回了回来。
程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身体逐渐从僵硬中缓解，刚刚的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挥拳头揍过去了，还好，陈潇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停了手。
他知道，小卷毛喜欢看他被撩拨后的窘迫表情，也知道小卷毛睡觉时候不老实，可这些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
在他的认知里，他碰小卷毛是一回事，小卷毛要是碰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刚，小卷毛碰到他腿的时候，他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恶心，不舒服，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同学的嘲笑……
陈潇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程诺的表情，见他神情不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玩大了，但现在该怎么挽回呢？
他不想诺哥讨厌他！
陈潇试着拉了拉程诺的袖子，却被他下意识地挥开，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见陈潇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程诺的心猛地一颤，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他是在乎小卷毛的，不管未来如何，他都不想破坏现有的平静。
平静一旦打破了，多少人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难道一个第二名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变得听起来平和一些，“对不起，我刚才的反应可能有些过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陈潇沉默了，他感觉到程诺在怕，但怕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他试探过，可得到只有一个勉强的微笑和漫无止境的沉默。
“诺哥，你……”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苏白抱着枕头，趿拉着拖鞋走进来，“你家小胖墩睡觉也太不老实了，我都被踹醒三回了，你俩谁和我换换？”
程诺放下吹风机，拿着枕头，“我去吧，你在这屋睡……”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潇瞪了一眼苏白，压低了声音说：“你过来干嘛？”
苏白把枕头往床上一丢，躺了上去，“我要是再不打断你，你都能把程诺逼到崩溃。”
“我没有……”
陈潇想解释，但苏白却不听，“嘟——闭嘴，听情感大师给你科普恋爱常识。”
陈潇立即乖宝宝似的拿出手机准备记录要点。
“首先，他能接受你偶尔的碰触，全靠你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不然他是很抗拒和别人……同性有肢体接触，他是个很敏感的人。”
程诺在邀请他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他出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