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从背后响起。
周小谜转身一看,吓一跳。这是一张熟悉的脸——清晨在走廊抽烟的男人。
“程希尧。”程希尧介绍自己的名字,“别耽误时间了,你的血没止住。”他淡淡地提醒周小谜,这姑娘脸上有血,像只花猫。
周小谜这才发现纸巾已被血液润透,赶紧加了一张。
狼狈至极。
周小谜跟在程希尧后面,男人的步伐不快,她穿着美丽却不合脚的高跟鞋,有些跟不上,“您、您好,能稍微走慢点儿吗?”
程希尧也发现了,皱了下眉,道:“你在路边等我,我把车开上来。”
周小谜依言,在路边站着。
他应该是程希雨的哥哥,或弟弟。周小谜明白了刚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的长相和程希雨,确实有几分相似。程希雨美得更张扬,有攻击性。而他,相似的五官组合,却内敛了许多。加上戴眼镜,多了一点琢磨不透的神秘。
程希尧平日里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今天也不算善心大发,他本来就想走。
这个毛毛糙糙的小姑娘,为了抢花,直接从舞台上摔下来。所幸台子不高,他也刚好在一边,顺手扶了一把。可惜还是磕着了,不知道小姑娘嗑破相没有。
为了程希雨这荒唐的婚礼受伤,作为家属,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处理一下。再者,大厅里太闷,他顺便出去透透气。
逸柏大厦的设计很现代,钢筋水泥浇筑的楼层高耸入云,灰色的外墙显得格外冷峻,大面积使用的深蓝玻璃折射出幽暗的光。周小谜身穿粉色的裙子,与身后的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一阵风吹来,她一手捂脸,一手压裙子,额前飘扬的碎发无空管辖,肩膀和小腿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刺眼。竟有种破碎而混乱的美感。
程希尧摁了下喇叭,周小谜上车,坐到副驾。
“真是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周小谜上车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整理好蓬蓬的蛋糕裙,安全带又寄不上了。
“你坐好。”程希尧说。
他侧过身,帮周小谜拉了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
车里安静了下来。
“疼?”程希尧看了她一眼,看得出她在极力忍耐哭泣,小声抽噎。
又是止血,又是擦泪,好一顿收拾,才把脸上弄干净。
周小谜小声道:“不是。”她再一遍仔细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万分肯定地小声说:“完了,得破相了。”说完,眼泪流得更凶。
程希尧也看她一眼,确实漂亮。半张脸被纸巾糊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眼里还盛着盈盈泪光。应该是很年轻的小姑娘吧,二十出头的模样。以前没见过,不知为什么会做程希雨的伴娘。
思及此,程希尧倒是想起,今天台上,就没有他面熟的人。他与程希雨,确实不了解彼此的交友圈。
按理说,为了父亲的股份结婚,低调办个婚礼即可——毕竟名存实亡的婚姻,维系时间可能不会很长。她偏要昭告天下,大肆操办,现场的媒体请了十几家,热闹得很。
他不太理解程希雨今天折腾的劲头。
程希尧把车开到最近的b市第五医院。
第3章 湿漉
他取完号,周小谜左手摁着纸巾,右手填表格。
程希尧扫了一眼,字儿倒是写得不错。不是小姑娘家的清秀,倒有几分大开大合的洒脱之意,估计练过。周小谜,22岁,居住地,b市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宿舍2号楼。
到急诊室时,血已经止住了。医生检查了一下,周小谜的鼻梁红肿了一块,也有擦伤。保险起见,医生让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到了缴费机子前,周小谜尴尬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手机、包包都还在酒店。她眼神望向程希尧,后者替她扫码交费。
“我回去后把钱转给您。”周小谜不好意思地说。
程希尧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吧,去拍片子。”
他看了综合信息牌,x光室在二楼,周小谜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可能是前面这个男人的淡定影响了她,也可能是刚才在车里哭完发泄了情绪,周小谜觉得自己平静了许多。拍完片子之后,她去了一趟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孩,红彤彤的眼睛,鼻梁上贴着块纱布,妆已经花了。早上做了半小时的精致丸子头也有些乱了,发丝散落在脸庞,头皮也被扯得紧。
干脆拆了,重扎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再拿纸巾沾水,稍微擦一下彩妆。
今天急诊的人不多,医生说片子估计十五分钟就出来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周小谜从卫生间出来后,程希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你坐这里等着吧,我出去一趟。”
“啊?”周小谜讶异,“您还回来吗?”要是不回来,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