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闹得不小,尤其是当时褚鹤直接奔到殿前求医,殿内臣子都听了个真切,且不论是真是假,光是听着都骇人听闻。
而长宁公主,在这件事中就像消失了一般,又像是想等风声过去,连带皇后也没有发声,只派遣了身边的嬷嬷过来查看了一番伤势。
赵棠听说嬷嬷回去复命后,皇后对外说的是赵棠伤势并不重,又与皇帝说赵宁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将罪责都推到赵棠身上,说是她引诱裴惊蛰,撺掇裴惊蛰取消和赵宁的婚约,才使得赵宁大怒。
她听得直发笑,这一笑便又牵扯了伤口,疼得她直皱柳眉。
霜序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一边安抚:“公主莫要动怒,任由皇后娘娘说出花来,不还是摆脱不了长宁公主伤了您这事?”
赵棠想到这,才平复了几分心绪。
说来好笑,她的线人早就打听到,赵宁找到皇后后,第一时间就声明了自己没做过这件事,但皇后压根没相信。
毕竟她之前就算再怎么无礼任性,也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狂的举动。
赵棠重活一次,非但没有悔改,反倒是比以前更为心狠了,对自己也足够心狠。
霜见送来了刚熬制好的汤药,还冒着热气,赵棠只看了一眼,眼底有些厌恶,恹恹道:“本宫不想喝,先撤下。”
霜见有些为难,说道:“公主,您还是喝了吧,喝了伤口才能好得快些,奴婢准备了蜜饯,不会太苦的。”
赵棠索性直接躺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就是不想喝。
她不是第一次使小性子,霜见和霜序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褚鹤开口:“药给我,你们先出去吧。”
霜见顿了下,又想起去请太医今天褚鹤的神情,她确定那次没看错,褚鹤就是露出了格外凶狠的目光。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伤害公主。
于是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霜见便上前,将药交给了褚鹤,而后随着霜序一同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褚鹤端着药,看了眼赵棠,到床边坐下,勺子搅动着汤药,吹了吹。
一边轻声道:“公主这步棋走的险,下次莫要再如此了。”
赵棠转过身来,一双美目瞪他:“你是在斥责本宫不成?本宫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褚鹤垂眸,“不是斥责,是担心公主安危,即便是主仆情深,也不该为了救个丫鬟将自己折进去。”
他俨然是去了解了当时的经过。
赵棠盯着他看了一眼,说道:“什么主仆情深?本宫看不惯长宁很久了,早就想这么做,和霜见霜序无关。”
褚鹤眼底带着浅浅笑意,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模样都可爱至极,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公主说的是,奴并无异议,先将药喝了吧,不然要多疼好一阵子。”
听到要多疼一阵子,赵棠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这药苦,不想喝。”
褚鹤舀了一勺,送入自己口中,说道:“不算苦。”
赵棠狐疑看着他,询问:“真的?”
褚鹤面不改色的点头。
赵棠心下疑惑,但还是想撑坐起,褚鹤将药放到一旁,扶着赵棠靠坐在床边,重新端了药,舀一勺吹了吹,送到赵棠唇边。
苦涩气味充斥鼻息,赵棠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褚鹤,见他神色无常,这才张口抿了下去。
下一瞬,赵棠便想吐掉,褚鹤眼疾手快的吻上了赵棠,堵得她将药给咽了下去,任由赵棠捶打他胸口也没有作罢。
他稍稍拉开距离,“啪”的一声,脸上留下一道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赵棠气得胸口起伏,想了想更气了,扬手又甩了褚鹤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让门外守候的霜见霜序都不禁一惊。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不敢作声。
“你敢欺骗本宫!”赵棠怒道。
褚鹤却像是毫不在意,牵着赵棠刚才扇他的手,揉了揉她发红的手心。
赵棠抽回手,怒斥道:“本宫在训话,你就这态度?心野了是不是?”
褚鹤抬眸,与赵棠对视,目光落在她殷红沾染了水光的唇瓣上,心中止不住的悸动。
他舌尖抵着腮帮子,缓解了脸颊的疼痛,思绪清明了几分,他说道:“只要公主肯喝药,打多少下都无所谓。”
赵棠抬脚踹他:“滚出去!”
褚鹤不走,端过药碗,一口喝下,一手扣着赵棠的后脑勺,将药渡到她口中,一直等她咽下去才作罢。
一连三次,才叫赵棠彻底将药喝完,松开了她,又眼疾手快的塞了一枚蜜饯到她口中。
赵棠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一脚踹在了褚鹤身上。
褚鹤放下了碗,起身在她床前跪下,大有任由打骂的架势。
赵棠因为刚才的吻,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唇瓣殷红,发丝略微零散,含在口中的蜜饯还未吞下,抵得腮帮子涨鼓鼓的,未施粉黛却多了几分西子捧心之态,看着格外诱人,便是生气,都像是在娇嗔。
她拿了喝空的碗,摔在了褚鹤跟前,瓷片飞溅到处都是。
赵棠气极,想骂他又不知该从何骂起,只得怒斥道:“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褚鹤自知赵棠在气头上,若是强行留下,只会让她更生气,于是收拾了地上的瓷片放入托盘,带着离开。
开门之前,又叮嘱了一句:“公主莫要赤足下地。”
一个玉枕朝着他砸来,褚鹤伸手接住,没有落到地上。
他开门出去,门前霜见霜序看到他脸上高高肿起的巴掌印,分外惊讶。
褚鹤将玉枕随手给了霜序,说道:“将地上细致打扫一下,以免还有瓷片碎。”
霜序连忙点头应下。
——
徐平卿听到赵棠受伤的消息后,心下震惊不已。
赵宁他不是不熟悉,这人虽然有嫡公主的架子,为人高傲跋扈,但也不是无脑之人,按理不会在这时候和赵棠过不去。
但第一时间,他还是想,赵棠只是擦破点皮都那么娇气,被剑刺伤还了得?
于是他拖着伤腿,不顾家里阻拦,还是来了公主府,却冤家路窄的碰上了裴惊蛰。
他那日是下了死手,裴惊蛰所受的伤比他重,本该卧床休息个百八十天,没想到居然拖着一副重伤的身体也来了。
早在前阵子,二人还在一起谈笑风生,而今面对面却格外生分,恍若隔世。
徐平卿冷言冷语:“你还来做什么?你敢说赵宁对她动手这事跟你没关系?”
裴惊蛰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刚开口,就引得一阵咳嗽,捂着唇角的帕子沾染了血色。
徐平卿冷哼了声,说道:“早说你就该和长宁公主成亲,若你们成亲了,也不至于牵连她受伤,她那么娇气的人……”
他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不想和裴惊蛰过多提到赵棠。
“总之,她不会想见你,你回去吧,别碍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