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骗了我
两人惊愣之余，一个人影从血池里慢慢站起身，一身大红嫁衣，头上还戴着凤冠，八九十年代嫁人的装扮。
“美么？这可是我成婚当日穿的？”沙哑的嗓音传来，女子慢慢转身，脸上洁白无瑕，精致的五官，脸上满满的祥和，“他说，从此以后，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她的身影似乎带着光芒，如同仙女下凡般，缓缓朝两人走来，身上嫁衣的下摆在血水里翻滚，融为了一体，仿佛裙就是血，血就是裙。
“他说，他不要我了，可是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不要我了，他把我变成了不人不鬼！哈哈哈！”女人忽然仰天长笑，笑的猖狂，脸上红润的皮肤慢慢的在干枯，在龟裂，从一条大裂纹蔓延开来，到最后整张脸破碎。
脸上的皮肤如同纸屑般飘落，一根根细小的血管出现在她的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脸，眼珠子再次凸出，也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眶开始盛血……
鲜红的血液从脸上流了出来，又慢慢渗透进肌肉里，她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殷漓，满眼的怨恨，“峰哥，你来找我了？你活过来了？哈哈哈！”
殷漓被她盯的身子微微发颤，峰哥……难道这个真的是自己的母亲？难道她跟父亲很像？
“你怎么可以活呢？你怎么能成活呢？不可能！不可能！”女人如同发疯般的抓狂，整个人不是抓头发就是撕裂着衣服，身上的衣服如同纸片一般，一撕就碎，鲜红的血管从被撕成条条的衣服里露了出来。
根根的血管膨胀着，就连肌肉也因为情绪的激动再次膨胀，她的手指上还有尖锐的指甲，一双手拼命的拉扯着身上的血管，撕裂的惨叫声再次想起。
殷漓有些于心不忍，她的内心更是震撼不及，难道她的母亲和父亲并不是他们说的相爱，而是相杀？
女子忽然不发疯了，猛的抬起头看向了殷漓，满眼的怨恨，恨不得一口活吞了她。
殷漓吞了吞口水，连连后退几步，落到了轩辕澈怀里，她轻轻试探性的说道，“那个，我不是你峰哥，我是殷漓，殷家堡的殷漓……我的妈妈叫穆兰，穆兰啊，你认识么？”
穆兰，殷漓……女子微微一愣，身上的血液慢慢止住了，血管开始自动的衔接在一起，撕裂的衣服自动恢复，她嘴里喃喃自语，半响，才发疯般的吼叫，抱着脑袋，蹲在血池里，“不，不，我不认识她们，不认识，我不是穆兰，不是，我不配做穆兰，不配……”
低沉暗哑的嘶吼声，慢慢变成了低声的抽泣声，她蹲在血池里哀嚎着，半佝偻的身子有些孤寂落寞，看的殷漓心头一疼，不由自主的就想走过去。
轩辕澈眉头一皱，一把抓住她，轻轻摇头，她朝他笑了笑，轻轻推开他的手，“没事……”
“你是穆兰对不对？”殷漓轻轻的走向她，“你是穆兰，殷漓的妈妈，对不对？”
女子手一僵，慢慢的抬起头，眼底闪过茫然，她的手慢慢的伸出，似乎想要摸向她的脸，她慢慢站起身，血爪伸了过来。
殷漓心头微喜，她记起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告诉她，以前为什么扔了她？
只是，她的血爪在快要摸到她的脸时，忽然方向一转，居然直接抓向了她的脖子处，时间太快，殷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让她一把扣住了脖子。
殷漓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被她抓了，还是送上门的，怎么会这样？她有些傻眼了。
“不！我不是穆兰！我不是穆兰，你不要冤枉我！我不是穆兰！”身后的女人如同发疯般，越爪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敲打在殷漓的肩头。
右手尖锐的指甲因为她的激动在殷漓的脖子上划过了长长的血痕，猩红猩红的，有些醒目，她没有皮肤的手很冷很冰，冷的殷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左手的拳头，重重的打在她的背上，每一下，殷漓都眉头轻皱。
轩辕澈脸色一变，就想冲过来，不想，殷漓看着他轻轻摇头，她虽然手放在她脖子上，但是没有用力，根本感觉不到危险。
轩辕澈脚步一顿，有些不赞同她的举动，很多时候真的没必要拿自己去冒险。
殷漓朝他歉意一笑，她没办法，她也不想冒险，可是，她已经被抓住了。
“你是谁？你是谁？你们是谁？”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和茫然，掐住殷漓脖子的手有些颤抖，另外一只捶打着殷漓的手一顿，看着她背上的衣服因为自己的血液染红了，有些刺眼，她尖锐着声音问道。
“我是殷漓啊！是那个被你们扔在殷家堡的漓子啊！”殷漓见她主动问，心头一喜，慢慢转身，试图想要劝解她，“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漓子啊！”
“殷漓……殷漓……”女人突出的眼珠子有了片刻的迷茫，她喃喃道，“含桃红日石榴殷，秋田有望从淋漓……殷漓殷漓，应是别离时……”
她猛的抬起头，眸子闪过惊喜，沙哑的嗓音有些颤抖，抓住她脖子的血爪颤抖的摸向了她的脸，“你……你是殷漓？那个扔在家门口的殷漓……对不对？”
家门口？不是山脚下么？难道她搞错了？殷漓微微一愣，却是点头，“对！婆婆把我养大的……”
“她？她还好么？”女人，不，此刻应该叫穆兰了，穆兰的手轻轻摸在殷漓的脸上，很轻很轻，唯恐尖锐的指甲会刺破她娇嫩的肌肤。
“你说婆婆？”两人站在血池里，谁也没在意脚下的血。
“你喊她婆婆？不是应该是姥姥么？”穆兰眼底闪过茫然……
殷漓微微一愣，姥姥？她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满眼的诧异，“你说婆婆是你妈？是我姥姥？”
怎么会这样？婆婆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真相，她居然会是婆婆的亲外孙，难怪婆婆对她总是那么的疼爱，那一年她被关进猪笼，婆婆抓在竹篾片上的手，鲜血淋淋的，她瞎了的双眼因为太激动流出了血泪，婆婆愣是没有放手，甚至用生命威胁着……
“妈呢？她怎么没来？”穆兰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对于殷漓的问题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婆婆她……走了……”殷漓眨了眨眼，试图眨掉眼底的泪水，从荷包里摸出她一直贴身放着的木梳，眼底闪过黯然，声音有些哽咽，“婆婆走了，为了村子牺牲了，都怪我，当时没有发现异常，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婆婆已经走了……”
“走了？她走了？她走了你怎么不守在身边！”穆兰忽然吼道，摸在殷漓脸上的手一把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头，拼命的摇晃着，脸上的血管再次因为她的激动在崩裂，一股股血液喷涌而出，有的甚至喷到了殷漓的脸上，冰冷的，凉凉的，又似乎在哀嚎着自己，“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不敬孝的守着她啊！”
“我也想啊！”殷漓先是一愣，随后眼眶一红，吼道，“可是，我五岁就因为不详，被村里赶了出来，我怎么去敬孝，每次除了婆婆给我打电话才能知道些情况，她从来不让我打回去，不让我回去看她！有一年回去了，我险些没命！”
“怎么会没命？难道以妈妈大祭司的身份，还有人敢谋害你？”穆兰手一顿，恐怖的脸上闪过难以置信。
“怎么会没有？难道你忘记了，为什么要把我丢到殷家堡的原因？”殷漓嘲弄的看着她，忽然间她发现，这样的母亲，可怜也有些可恨。
“我……”穆兰一愣，呆滞的垂下手，原因？她想不起来，一想到就会心疼……
殷漓无力的看着她，她不想计较当年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她就是想问清楚，“你说我不孝，那你呢？你这么些年又去了哪里？你怎么就不知道回去？当初一声不吭的把我扔给婆婆几十年，不管不问的，你的责任心呢？难道婆婆就该给你养孩子？你要是养不活，掐死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面，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更是很重，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想要一次性的吼出来，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从来不知道她居然和她那么近，都在京都，可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关在这里，她也找不到啊。
“殷漓！”轩辕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掐死她，说什么胡话呢？她父母要是真的不想要她，有必要把她偷偷摸摸送回殷家堡？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穆兰连连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血池里，满眼的失落。
“你没有错，你怎么会有错？我知道，你只是怕我被他们带走……”殷漓眼底的泪花在闪烁，她不想说谁的错，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想找到他们而已……
“不，我错了，我以为他是真心的，我以为只要把你送走了，他们就不会伤害你，可是……”穆兰忽然捂面失声痛哭……
许久，她才抬起头，一脸的悲切，满眼的愤怒，“可是他们骗我，他们说不找你了，还说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我一个孤女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殷家！”
“你骗他们说你是孤儿？”殷漓轻声问道，心底有些惊讶。
“峰哥知道我不是孤儿，我们说好的，不说出来的，可是！他骗我！大婚那天，对！就是那天！”穆兰坐在血池里，一脸的悲切，鲜红的血液在她的身边荡漾，宛如那一年大红的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