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厉一依闭关的时间内，林立和顾侠短暂地通过一番话，顾侠这才知道，妖兽森林和外海的状况，远比传到大陆内陆的还要凶险。
妖兽森林这边，虽然是卫梓自爆元婴，与一个化形妖兽同归于尽，祝引泉修士也与另一个化形修士站成平手，同时境界掉落。
但是妖兽森林还有化形妖修，且不止是一位。
而这些化形妖修中，还有一位是完全化形。
也就是说，如果那位妖修完全以化形后的姿态出现在他们身前，他们将无法分辨，对面的究竟是人修还是妖兽。
天道以妖修修炼到极致，方可化形，但化形的条件也甚为苛刻。
妖修化形，因违背自然，天道降下的九道雷劫，每一道雷劫都会比人修化神之时的威力强大一倍。
而妖修想要完全化形，需完美地度过这九重雷劫。
而完美地度过九重雷劫，全靠妖修的肉身。
渡劫的过程无比艰难，很多妖兽都会在渡劫那一刻，被天雷击中，粉身碎骨，化为轻烟。
而渡劫成功的，也往往伤痕累累，天道随之降下的甘露琼甘，只能修复起受损的肉身，便是不完全化形，还会留有妖兽原本的头颅。
而只有修炼到极致，以自身功力完全抗击住雷劫，却几乎毫发无伤，完成承受了随之而来的甘露琼甘，才会完美地化形为人类。
不但如此，可会神智完全开启，得到这一种族刻在血脉内的传承。
这传承若是修炼的功法，便在刹那完成了对功法的理解。
这传承若是防身的法术，便越如同诞生时就拥有的，随心所欲。
而那位妖修，举手投足都与人修无异，得到的传承那就是相当可怕了。
林立说道，那妖修他只是远远地见到了一面，眼神只是轻飘飘地一扫，他心内就生出寒意。
林立是何人？能让林立心中生出寒意的妖修，顾侠只要一想，就跟着心里发寒。
怕是卫梓当时也是这般状态，只能勇往直前，万无退路，以陨落，换取那妖修对人族的忌惮。
然而并非所有的元婴修士都有自爆元婴，换取他人以至于大陆平安的勇气。
便是林立，也不会轻易如此。
并非舍不得性命，而是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艰难。
卫梓已经陨落，他若是也死掉，妖兽森林这边，群龙无首，大陆的一方，很快就会沦陷于妖兽口中。
所以，他只能咬着牙站在这里，哪怕他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也只能站在这里。
而他，根本不知道还能站多久。
而他，明知道神符仙山也被虎视眈眈，却无法伸出援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外海海域的状况，比起这边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柳惊雷一战败退之后，宝船逼近，沿途经过的海岛，修士们节节败退。
外海海域的修士，已经将这块大陆当做了秘境所在。
虽然同为人族修士，外海修士，比妖兽还要可怕。
因为人族与妖兽，是天生的猎杀与反猎杀的关系，兽潮，不过是妖兽对人修的报复。
妖兽也从来没有想过占据人类城市——它们天生是生在妖兽森林的，即便是妖修，也喜欢妖兽森林大于人类的城市。
兽潮，更是一种习惯，每隔数百年或是千年一次的习惯，是妖兽需要从人修这里补充血肉，也是减少妖兽森林内妖兽数量的一种手段。
双方胶着，战斗，终究会有停止结束的时候。
然而外族的侵略，是永久的占据，欺压，奴役。
军方已经在想着退路了，甚至在几十年前就开始着手了。
然而大陆的修士怎么办？那些普通的修士怎么办？
林立如今远离帝都，从卫梓陨落之后，帝都的决策就再也没有传来过。
他只能守着他的那一方边境，只能以自己的全部，抗下那一块的平安。
他只希望同在外海的修士，也能如他一样。
也希望神符仙山能再次安宁，师父没有白白陨落。
这些，顾侠只简单将局势说了，既没有夸大，也没有缩小。
作为神符门的掌门，必须知道全大陆真正的局势，才可以判断神符仙山的去留。
而心底，他猜想，神符仙山一定会被再次祭炼的，就如同当时的师父、师祖们。
神符门的掌门们也会再次销声匿迹在大陆中，在蛰伏中等待着下一次的兴盛。
时间还是不足，短短三年，厉一依已经修炼到如此实力，只要再给厉一依三十年，厉一依便会成为超越柳惊雷祝引泉的修士。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大陆的鼎盛。
但没有时间，别说三十年，连三年、三个月都没有。
厉一依沉默地听着顾侠所言，她心内的想法，与顾侠一样。
她可收取仙山，且并不会因为仙山的存在，而被压制住修为。
她还可以修炼，徐徐图之。
只是其他人呢？大师兄二师兄一定不会抛弃大陆，她怎么能打着维护仙山的旗号，独自偷生？
平心而论，大陆是在现在军方手里，还是沦落于域外修士手上，她并无多少感觉。
但是，顾侠林立是她的师兄，是她的亲人，她怎么会践踏他们的信念，会舍弃了他们。
“荒漠的传送阵，有消息吗？”厉一依不知道她问的是顾侠，还是雷修。
雷修的消息要比顾侠的还要快，他马上就道：“传送阵是双向的，只要安装上灵石，就可以激发。”
几人视线对视了下，都清楚双向传送阵，又是一柄双刃剑。
“厉掌门，你要早做抉择了。”雷修提点了句。
顾侠不好说的话，他全无顾虑，顾侠的顾虑，他也全都清楚。
抉择？现在做抉择为时过早，不论是开启护山大阵和收取仙山，都会让大陆更为混乱，北地的平和也将完全被打破。
然而，现在等在面前的并非是海外的修士，是……悬浮在头顶的一把将要掉落的利刃。
楚天。
这才是神符仙山的变数。
“楚宁。”厉一依忽然看向楚宁，“如果再有一天，我与你的祖父兵戎相见……”
厉一依没有说完。
她沉静地看着楚宁，神色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
她是在征求她的道侣的意见，但也只是征求而已。
神符仙山与楚宁或者楚天，如果冲突了，她只能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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