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信誉崩盘，那就是一文不值，而不是至少有一块哪怕缩水但是至少是有价值的贵金属锚在那里。
所以，趁着这个跌破底线的时候，疯狂扫入大家不要的龙门币，然后等它因为金本位而自动升值回去的时候，最起码能赚200%。
如果心肠狠毒一点，在大家刚刚重新建立起信用和币值，因为储蓄，加息，增大赤金储备，锁紧银根等方式让龙门币重新变成1盎司赤金币值甚至略有超出的时候，再一举全抛砸盘，再做空一次，利润能够直奔1000%以上去，这还是不加杠杆的做法。
而有趣的是由于贵金属的价值锚在那里，这种反复震荡的游戏可以玩很多次，直到大家一点点适应，重新建好新仓，慢慢平息——
而在这种震荡性当中，只要不翻船，一块钱进去，亿万富翁出来也不是难事。
当然，前提是你不要被自己掀起来的浪花给打翻了船，而在这种震荡当中，龙门一百多年建立的信誉、积累的财富，过去靠着这个贸易中心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
甚至波及其他国家，无数豪门贵族，无数过去的大亨名流，也包括无数的市井小民的积蓄、财富都会尽数蒸发，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科西切公爵阁下，你现在还要钱吗？罗德岛马上就可以还你钱。”
“呃……”
“用贵金属还钱，想必您也对手头上的废纸很困扰吧，这个机会可不多见哦……”
凯尔希笑眯眯的说道，他要钱就拿废纸给他，他要贵金属就把他手里的龙门币弄过来。
乌萨斯是要换币，可老魏大概没那个胆子，只能装死等币值波动停止，好在，老魏背后有大炎皇室背书，作为贸易逆差大国，大炎每年都有大量的赤金流入国内，储备量极其丰富，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市场背书和底气。
大炎的贸易吞吐量和产值就是龙门币币值的最大担保人，而乌萨斯就不行了，乌萨斯的信誉来自于军事实力，而在钱变成废纸的情况下，贵族和军阀的军队就是纸糊的。
仅仅乌萨斯货币变成废纸，他们还能凑出一笔外币来发开拨费，提刀上洛，面君痛陈厉害，可现在是连龙门币都向着废纸变化了，手下没闹饷哗变就不错了。
“呃……”黑蛇总觉得，好吧，不是觉得，是这老猫和她的罗德岛肯定有阴谋，但是对方说的是大实话，自己手里钱变成废纸了。
如果罗德岛网开一面，用贵金属折价偿还，那他还能腾挪一番，如果罗德岛铁了心就还你废纸，甚至废纸都不给直接赖账，他就完全没办法。
虽然以黑蛇的实力不害怕手下哗变造反，可是他也不能把手下全杀了，然后孤家寡人坐在一片废墟里面统治一堆尸体吧？
“你们想要什么？”黑蛇确信以及肯定这个交易对方是已经赚了一大笔，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要低声下气的给对方更多好处才能达成这笔交易。
“一座城，切尔博诺格……”
“你们的胃口真大！”
“那可不，现在罗德岛才是这片大地的救世主，你是选择救赎呢，还是选择灭亡？”
“你的口才比你在战场上的表现犀利多了，凯尔希爵士……”黑蛇一脸憋屈，“好，我同意了，但是兑换的比例方面……”
“您在想什么好事呢？当然是现行牌价，别误会，就算是这个价位，我让碧翠克斯把这个兑换比例公布出去，有的是贵族倾家荡产，哪怕是切尔博诺格的那位爵士……”
为什么要给黑蛇这个机会，因为他是那个贵族的封主，由他转封的话，那么未来和乌萨斯政府扯皮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不管是博士还是凯尔希都没想过真的把一座城市从乌萨斯割裂出来，他们只是借助这个好机会，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包括不玩金融震荡继续敛财也是罗德岛为了接下来的世界大势做的准备。
虽然眼下看着似乎洪水在越长越高，而未来则可能平息，一些眼光长远的家伙也意识到了这个商机。
但是，博士他们看的更加长远，这不过是战争之前的最后一小段和平了，洪峰渐渐平息，币值因为本位制的关系重新恢复一部分，好像是一切又回到最初开始之前的状态。
然而，这就好像是重病患者的回光返照一样，蒸发的财富不会再回来，无数的贵族和豪门打落凡尘，市民的地位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戛然而止而难以继续提高，而乡村的农夫和失业的工人则在之前的风浪当中彻底耗尽最后一点积蓄。
换句话说，每一个国家都坐在一个点燃的火药桶上，那么爆发大规模的革命，工人和农民联手将贵族和资本家葬送，能不能创造一个新世界不知道，但是肯定可以埋葬旧世界的样子。
要么就是想办法处理掉这些多余的人口，俗称转移矛盾对外，尽快把这些已经有失控迹象的平民军官和军事单位消耗掉，也劫掠外国的财富来加速自身的经济恢复。
不仅如此，这场以龙门币崩盘为洪峰的浪潮也摧毁了过去贵族和平民间难以逾越的沟壑，对于几乎没什么余钱的平民来说，货币引发的金融风暴的杀伤力还不如之前的通缩带来的大萧条以及失业潮影响大。
但是，对于贵族来说就影响巨大了，大量的土地被贱卖以抵偿债务，大量的家族瞬间一贫如洗，贵族高高在上的血统和所谓的个人实力在面对这种危机的时候，毫无意义——再怎么能打都没法变出钱或者东西来还债。
想靠武力当老赖玩迈耶经济学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债主没法掏钱买更厉害的打手，而眼下这个悲惨的状况，手里还有硬通货的债主显然可以掏钱买到泰拉第一流的高手来当打手收债，毕竟高手也是要吃喝拉撒和花钱的。
“我们是大炎帝国的军人，不是打手，两位还是请回吧！”
再次升官的老石端起茶杯送客，龙门的悲剧传到大炎花了点时间。不过，大炎的经济状态实际上更为保守，受到的冲击不是很大。
至少豪门贵族冲击不大，他们家里的院子里面埋着几百斤一个的金瓜银蛋，大不了铸造贵金属货币都行。
而且大炎人的储蓄习惯很好，即便是遭到这种钱开始向废纸转变的状态，每家依然有多多少少的储存一些贵金属和细软。
而且从客观来讲，大炎本身也一直在闹钱荒，他们除了官方的货币外，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在当钱用，比如说盐引，铁劵（购买大批量钢铁的凭证，盐铁是官营），甚至于那些优质的织物和粮食票据都是在当钱用。
这也是外国商人很少直接和大炎做生意，而是选择龙门和龙门币的原因。
因为这样复杂的货币体系，做完生意连自己赚了还是亏了都算不清。
而这也让大炎在这场危机当中，撑了足够长的时间，毕竟官方的货币跌成废纸，就意味着确实可以兑出在疯涨的盐巴和粮食的票据币值在高涨，大家大不了用那些当钱用也是可以的。
龙门币固然是金本位，而大炎本身却是多种本位制，盐铁粮都可以作为锚定物。
而黄金和白银也是常见的贵金属锚定物，固然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商业的繁荣。
毕竟如此多种的币种和乱七八糟的本位硬通货实在难以发展商业，也客观上增强了自己在应对这种危机时候的抗揍能力。
“啧……”说客从包里摸出一叠新的纸放在桌上，上面印着卡兹戴尔的大宗提货劵的防伪印记，“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有什么比捏在手里的粮食和物资更加安心的呢？”
“此言有理，且住，让我们再考虑一下……”老石叫住了要离开的卡兹戴尔说客，而后者翻了个白眼，又摸出一叠源石兑换劵，“大炎源石燃料涨价颇多，提督这般大的家当，运作也殊为不易……”
“这……我得考虑一番才行，来人，上茶，都去哪里了？茶水都冷了。”
“提督还考虑什么呢？何况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稚子怀金于闹市，提督就算不做我们的生意，也得为自己人着想啊！”最后一叠卡片放在桌上，夏氏集团的农产品配给供货卡。
“贵客且慢！关于此事，我们需得细细商议细节！”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第四章 标题狩猎去了
第四章
在这场金融洪水之中，大炎和卡兹戴尔的受损都相当的轻微，大炎是因为自身的独特的经济状态而产生的抵抗力。
而卡兹戴尔则是一开始就修筑好了高耸的防波堤，现在在安全的城墙后面看着城外的惨况。
为了避免债主选择迈耶经济学的方式，博士这边和月港的大炎舰队达成了某种私下的协议，毕竟他们在大炎内几乎没有多少的力量，想要要债有点困难。
而石老总就不一样了，著名的龙南流氓，在各路缙绅富豪嘴里，早就是声名狼藉，敲诈勒索，吃拿卡要无所不精由他出面去代为要账就简单多了。
直白说，就是之前用升值的龙门币计算订购的大批量的大炎货物，现在用废纸一样的龙门币偿付，大炎的那些缙绅极大可能选择赖账和拖延时间，而之前约定好的违约赔偿，他们也可能靠某些官面上的力量拒绝赔偿。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强力的要债打手去逼他们吐出来了。
其中，钱的问题和老石五五分账，毕竟卡兹戴尔现在不需要更多的钱了，再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货的话，最多只能二八分账，博士这边拿八成。
大炎，“陛下，南方又来人哭龙庭了。”宦官轻声说道，而大炎皇帝眉头都没抬一下，皱着眉处理着各种文件。
虽然大炎的受创轻微，但是依然受到这种危机的不少影响，不少中等地主和一些开明地主因为投资的关系而破产。
对于一个高度封建集权的国家来说，这是对于统治的一种动摇。
不过，好在这些人只是少数，而随之而来的外部输入的粮食和物资的断绝，则让今年的钱粮支取有些困难。
毕竟在这个危机时刻，大炎主要出售的商品大多都有点卖不动的感觉。
和平时期的话，大炎的生丝、茶叶、精美瓷器、刺绣以及各种精致的家具，工艺品还有各种必要的重型机械都卖的很好，而在现在这个一片凄惨的状况，国外大量的工厂倒闭，大量的人口失业下。
不管是消费轻工业品的人，还是消费重工业品的工厂都大幅度的减少。
换句话说，大炎的边贸收入在大幅度的下降，这不仅仅是影响到朝廷的收入（哪怕也没多少点），也影响到大炎社会的稳定，毕竟江南地区那么多的织造工厂遇到这种风波，那些单身女户之类的肯定是会大面积失业的。
而在这个时候，南方的那些豪门大族居然还敢来哭龙庭，要求大炎封锁边境，不许片板离境，那不是给他找事情吗？
虽然现在贸易大幅度下降，但是多少还是有一点，那些开厂的看着未来可能转好也不可能杀鸡取卵把整个工厂都给卖了或者毁了，而如果官方宣布封锁边境，那么短期内再开的趋势不大，那么他们就真的会杀鸡取卵。
到时百万织工闹起事情来，还不是要朝廷去镇压，万一再勾连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平息的旧神余孽教会起事，怕不是一不留神就是祸乱半境，那怕不是自己皇位都坐不稳了？
由于之前的事情，这些日子很是找了几本被大臣们称之为离经叛道的财经事务的书籍来读了一番的皇帝感觉大受震撼，并且叹为观止。
“让他们进来吧，那些陈词滥调就不要再说了……”总是这么把人晾着也不是个事情，那些言官逮着毛病就喷也挺让人头疼的。
不过，让人进来不代表皇帝准备接受他们的要求，只是避免在外面闹得太大，影响天家颜面。
“好了，几位，这又是怎么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就不必说了，哪怕是朝中阁老也不同意。”
开玩笑，那些阁老大臣背后的家族就靠着这个吃饭呢，哪有你一家亏了钱，就把全部人碗砸了的做法？
“陛下，请惩治石总督！”
“啊？”皇帝愣了一下，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石爱卿又做什么顽劣事情了？”
皇帝瞥了眼之前送上来的折子，先就把事情定性为顽劣调皮，而不是贪赃枉法上。
“那跋扈武夫不知道拿着哪里来的条子，向臣等家中催逼钱粮，可谓是连厨房腌菜的石头都不放过，南境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陛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催逼钱粮？有这回事？”皇帝楞了一下，这些人今年的税不是交了吗？难道那家伙私自开征了新税种？
“他给你们整了什么苛捐杂税，朕定会重重惩罚！”钱粮税务大事可容不得乱来，皇帝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保他，毕竟过线了。
“这……”
“陛下……”宦官见这些人表情诡异，便低声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得到许可后便离开了这件暖房，“行了，起来慢慢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暖房里面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当中，直到有人开口，“不过是因为今年的收获不好，臣家里拖延了些许时日，那刁蛮武夫就抓着鸡毛当令剑，楞是逼着臣家里把东西补上，否则就要把臣一家抓走做苦役”这显然是添油加醋的，他又没矿场，抓去做苦役还不够欠款的零头，最多掘地三尺把藏起来的金银全挖出来而已。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们确实欠了那泼猴的东西？”皇帝大概明白了，这些人家里大概是欠了那货什么，结果今年年景不好，一时交不上来于是那猴儿就直接上面去抢了，这……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撤职查办怕是过了点。
“这样吧，朕会好好训斥他一顿，不要在此时过于为难诸位卿家便是……”
毕竟斯文扫地也不好看，也损伤皇家的统治权威。而此时，之前离开的宦官回来了，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后者顿时脸就黑了。
“行了，行了，你们的家事闹到这里来，成何体统，下去吧！”皇帝挥退了这些来哭求的人，几名大汉将军直接把人拖走了事。
“我还说是什么事，搞了半天这些废物拖欠人家商货和违约金，甚至还欠了高利贷还不上被人催逼，真是……”
“陛下，这里面还有……”皇帝的脸色更加古怪了，因为这些条子好像还有他的份在里面来着，也就是说老石居然还是在为皇室分忧？
毕竟皇家也是有不少的皇庄产业的，这些人显然没收到货款或者货款是废纸，就不愿意给这边原料提供商足额打款，那些管事的报上来之后，他确实让老石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确有其事咯？”
“是，陛下，石总督确实查到了，拖欠的款子，前日已经送入京城，您已经批阅过了。”
因为顺利收到钱，还开心的当晚多喝了两杯，毕竟大炎富裕，但是皇室穷啊，和隔壁乌萨斯的小皇帝有的一拼。
穷的原因是到处都要花钱，家大业大，还有一大群的废物需要养起来，要是每一个皇亲国戚都像老魏一样能干……额，都像老魏一样能干，他就睡不着觉了。
月港，“就凭这些穷酸也想绊倒我？我老石做人做事无愧于心！”
石总督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如果不考虑他一个时辰前仿佛土匪进城一样把某家大户宅邸用破城武器砸开冲进去搜刮了一遍的话。
“可，总督，俺们不少家眷也在那些工坊里面做工，这得罪死了，怕是家眷要遭殃啊。”这些人要是一气之下关了全部工坊，那影响就太大了。
“没事，我和南方的人谈好了，他们继续用硬通货支付后续的货款。不过，这些个工坊我们得拿下来，有没有靠谱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