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殿下万金之躯，竟然也来这前线督战，实乃巾帼不让须眉啊！”
“督战？”老陈连忙摆手，“我不是来督战的”她是来参战的，这个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是……”
“哎，在下明白，国事多艰难啊，要是人人都如殿下一般，也不会有今日祸事了。”
“这……尽人事吧。”老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为什么跑到一线来，就是因为这里更安全一点，她只是为人轴了一点，又不是傻狍子。
待在皇城里面那才叫是十足十的等死，只有跑到这前线来才有可能活下来的，真以为城破了，待在皇城里面就能安全一点吗？那才是十足十的笑话。
这几个司岁台的天师带来的人不多，也就是百来号人，站在这段墙头上，几乎连射击位都占不满。
天师实际上就是外界所说的术士，当然是比较高级的术士，他们带来了法杖和大量的法术装备，这很大的补充了老陈所在的这段防线的火力。
虽然，就火力来说，大炎目前是过剩的，甚至是浪费的，他们需要的是作战的勇气和更多的补给物资以维持长期围城的需求。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莱塔尼亚人的处境比大炎人还糟糕，毕竟海嗣是不会招降纳叛的，而对面的卡兹戴尔人会，他们的部队就好像是一块放在烈日下的冰块般一点点消失蒸发。
那些没有家庭拖累的感染者在面对萨卡兹人的攻心政策下果断的叛逃——为什么不？
卡兹戴尔给感染者分地，保证平价医疗，公民医保和矿石病的相关药物补贴——
之前还因为一点点的国家荣誉和爱国情操，还有对于贵族的本能畏惧才没有逃跑。
而仗打成这个样子，不跑那不成傻子了吗？而普通的莱塔尼亚士兵因为家人都在国内，倒是没有叛逃到对面去。
但是，也是在战斗的时候出工不出力，更别说开饭的时候，甚至直接跑到对面去搭伙吃饭，然后把那边的待遇、生活状态和对感染者和下层人的政策带回自家军营，以卓有成效的方式打击了自己人的士气和战斗意志。
至于说那些本来就没有家人拖累的士兵或者亲属已经战死的更是毫无心理负担果断的带着装备投降了，甚至绑架军官整个编制一起投降。
不过，那些贵族兵，职业士兵等等倒是维持了原本的士气和状态，他们不能投降，没法投降，也不敢投降。
只是这样一来，蒸发到最后，莱塔尼亚剩下的能作战的部队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半，这还是满打满算。
实际上，能剩下四分之一，就是莱塔尼亚的将军们治军有方了，更可能是十不存一。
【ps】
看见昨天有人说大明的士绅抗税是抗摊派而不是抗皇粮国税，理由是皇粮国税才多少点啊？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可问题是现实不讲逻辑。
皇粮国税确实不高，三十税一，但是他们偏偏要抗，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定死了的必须要交够的。
而摊派飞洒看上去一大堆的苛捐杂税多的要命，按逻辑来讲，他们应该抗这个才对啊！
事实上是：士绅绝对不抗摊派，反而要抗国税。
因为摊派是：士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啊，兄弟！
第三十四章 勤王
第三十四章
“开火！”白虎火箭发出宛如蜂群般的咆哮声，无数的白色光点冲上天空，源石钢铸造的箭头快速扎入高空源石云之中，其高度亲和源石粒子的特性，让它吸收大量的源石粒子充能，随后在重力作用下下落，化作无数青蓝色的光雨洒落在海怪群之中。
饱含高能态源石粒子的箭头与低能态海怪体液接触瞬间，便遵循能量由高向低传递的基本原则，释放出源石能量，只听见噗噗噗的闷响，中箭的海怪外表鼓起无数珍珠大小的鼓包，随后砰的一下炸开。
“海怪第一前锋队歼灭！”向着子午镇冲锋的海怪集群的前锋顿时消失了一大块，“装填下一轮！”来自朔方镇北军的参将举起手，示意远程部队继续装填武器。
大炎和海嗣、邪魔打了那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对付这种集群怪物的武器，但是一直到京师围城战才从武库里面翻出来。
好消息是，这种特化装备没什么大用，还在武库里面待得好好的，没人偷，也没人拿，生了一身的积灰。
“泉港舰队正在准备反冲击！”大炎仅次于月港舰队的第二只猛男舰队总算是赶到战场，他们在南方处理那些南下的海怪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总算是在子午镇城破之前赶到。
打头的是分类为「走舸」的侦查舰。泉城舰队和月港不同，他们装备的神火炮和神光炮更少，经费更加的……不足，但是，却另辟蹊径，没有大口径舰炮，那就全力堆射速。
“突突突！”舰首那个长得非常像加特林的玩意儿开始发出低沉的喷吐声，即便是使用了所有增加爆速和气体膨胀率的材料。
但是，源石颗粒导致的燃气效率下降依然极大的约束了这种类火药武器的初速度。
不过，相比弩箭之类的东西，这玩意儿的射速是真的快，仅仅一小会儿，冷却液就发出咕咚咕咚的沸腾声，大量的箭型弹头喷在那些飞行海怪身上。
对于那些轻薄的靠气囊飞行的玩意儿来说，哪怕穿透力和威力再低，也会被当场撕碎，清理掉这些飞行单位，担任「走卒」的「斗舰」才开始进入战场。
古老的弩炮搭配射击吊舱里面的士兵手里的单兵武器，再次清理出一片空白，让那些高大的装备神光炮的楼船得以开入，泉城舰队更加侧重于集群推进，每一艘战舰都装备了厚实的反攀爬裙甲和前方的除障滚筒。
那些海嗣留下的如血管和蠕动器官一样的结构在金属咬合之间迅速粉碎和溃烂，只留下一道猩红色的道路，泉城舰队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海嗣而建立的，只是后来因为装备和经费不足，战斗力大幅度下滑，加上朝廷的一些制约，导致平时几乎捞不到仗打。
这意味着，他们的战舰都做了专业的反海嗣设计和改装，每一个入口和可能的射击口都加装了抗腐蚀性的网格，极大的避免海嗣的毒液和小型个体跑进去和舰队士兵打巷战，而里面的士兵则可以通过这些狭窄的射击孔往外攻击。
当然，缺陷就是这玩意儿的防爆能力不行，大量的零碎和内部加固结构会在遭到高爆轰击的时候迅速崩落，变成如霰弹一样的效果。
同时，射击者的视野很糟糕，精度也很差，可问题来了，打海嗣需要精度吗？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潮水扑过来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准头。
“倒火油！”楼船和斗舰船尾的舱门打开，光着上身的壮汉喊着号子将一只金属罐滚到船尾一脚踹下去，在砸扁一只海怪的同时，随着舰船前进迅速卷开。
堵住的塞子在离心力作用下扯开，散发出刺鼻气味的火油四处流淌。
而末尾的绳索将更多的罐子自动从船尾扯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油罐。
到最后一只罐子被扯出的时候，固定在末端的点火器也开始进入倒计时当中，「嗤」的一声，赤磷接触空气点燃，瞬间一道火蛇顺着软布带窜出去，将混入了大量的磷成分的火油点燃，一连串的火焰爆炸在船后出现，最终变成数道熊熊燃烧的火墙。
那些刹不住脚和在附近的海怪直接被磷火沾上，在不断的挣扎和惨叫当中迅速化为一堆焦炭，火焰阻挡了海嗣的进一步攻击，也阻挡了它们从尾部爬上这些陆行舰的企图。
“干得漂亮！”老陈用力一拍墙头，这些分散为数个小队在战场上疯狂碾压和到处放火的战船成功把刚刚集结起来的海怪全搅散了。
老实说，他们确实是对付海嗣的专家，只是如果和月港舰队那样也负担着不能城破的巨大的政治压力把船钉在缺口估计死得更惨。
“确实不错，但是……”旁边的天师欲言又止，这些毒磷火确实是好用，对方的决策在军事上也是绝对的正确，多亏了这么一来，城是八成能守住了。
可问题就在于城能守住上了，那些被毒磷火烧过的可是京师首善之地，不知道多少权贵豪右之家在那里有地产和土地，这么一烧，土地的价值就得大打折扣。
而且看这个样子，他们在南方平原上也是这么烧的，那些南方的豪门估计是不会容许。
之所以能够剿灭，只是因为京城被围城，他们的信件送不进来，送进来，朝中的衮衮诸公没空搭理。
但是，此战一结束，军事上的压迫没了，那些大人们会怎么对付这样一个烧掉了自家近半资产的家伙就很好猜了。
不过，那倒是不会立刻算账，毕竟京师防备有多松弛，而这些骄兵悍将有多能打一目了然，一开始，是肯定会正常的报功，打赏，封官许愿，之后嘛……嘿嘿……狡兔死，走狗烹啊！
“点火！”放火的不止有泉城舰队一个，那些镇北军的骑兵也开始点火了，那些贫民窝棚就成为了最佳的引火物，“毒磷火管够！”
拿了皇帝手令的小太监带着他们砸开了尘封的京师武库大门，里面各种毒磷火堆积如山，这让皇帝在知道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的祖辈活在一个什么四战之地的境况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屁股底下垫这么多军火。
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么多年下来，有人出点什么事情，整个京师就会立刻的变成一座人工大火山，这个消息，别说皇帝方，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族也方啊——水火无情啊，权势可以阻挡大部分的灾难。但是，阻挡不了水火二灾啊。
所以，这些毒磷火就被第一时间送到了防线上，只要它们别再待在武库里面，再待在城市模块的下层，在所有人屁股底下就行。
感受到了怪物攻城的急迫感的当地居民也帮着赶制了大量的简易投石机，将这些毒磷火桶投掷出去。
大炎积攒了数百年的军火数量相当的恐怖，整个城外烧了一整天，火光直冲天际，哪怕是在正午都仿佛黄昏般，燃烧的毒气顺着强劲的东南风向着海嗣那边覆盖。
至于说那些在海嗣入侵和兵灾里面幸存下来的城外平民和幸存者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运气好部队躲在地窖里面还有条活路。
但是更多不是被熏死就是被烧死，甚至慌不择路跳进水缸之类的地方被活活煮死。
除了毒磷火外，他们还找到了大炎先辈们制造的火焰喷射武器。
不过，大部分都年久失修，只能调出品相好的一些，选出几个不怕死的勇士拿上准备随时去烧海怪的集群。
相比之下，泉城舰队的喷火武器就维护得相对好一些，斗舰们冲进海怪前线营地之后，一直放下的侧面裙甲才移开，露出里面的大型机械式压水机和喷射口，随后几道几十米长几米宽的火龙就缠上了那些海嗣的移动孵化巢。
烈焰飞快的蒸发体液，腥臭的黑烟顺着不断枯萎断裂的「藤蔓」状肉质结构升起，“嗡！”
神光炮击穿了后续海嗣们现场形成的防火屏障，弩炮在对方修复这个破口之前，将毒磷火箭打入这层防火耐温陶瓷结构后面。
随着最大的那座孵化巢轰然倒塌，海怪们开始四散逃窜，失去组织性，接下来就是派遣小股部队进行清理的时间。
只是，这不过是京师围城战勉强放松了一些，因为在东、北两面，还有更多的海嗣在不断的赶来合围的路上。
如果不是南部的海怪因为顺着水路跑的快与其他几只海嗣脱节的话，京城的围城战的难度还得提高几倍。
这不是大炎第一次召集勤王的军队，但是绝对是大炎在近百年来第一次召集勤王大军，在过往先帝们留下的最后一点信誉资本作用下，小皇帝总算不至于变成周幽王第二——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点燃烽火，而赶来勤王的各地驻军也确实没有发现上当受骗。
介于过往勤王的军队得到的大量封赏。老实说，不考虑大部分的战斗力拉胯来说，各地的驻军和各个军团来的速度和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京师围城，赶来勤王，就算拿不到奉天靖难之功，可以封个公爵，但是封个候的功劳还是可以混到的。
介于前几次不管是邪魔入侵，岁兽作难，还是远征东国，各位大炎先帝靠着拆东墙补西墙确实把答应的赏赐给兑现得七七八八。
所以，这次来的各位将军和各路大军还是勉强算得上听话——
当然，战斗力够不够混到功劳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他们确实来了，也确实投入战斗了不是？
如果这一次，大炎的皇帝也不管用什么手段把这份功劳给兑现，哪怕只兑现五成，那么他的子孙后代下一次点燃烽火的时候，依然会有举国之兵来援。
但是，如果兑现不了，或者只能兑现个两三成，那就没下一次了。【肃宗之后的唐朝皇帝们深有感触】
实际上，从统治艺术的角度来讲，兑现个七八成是合理的，一来朝廷的负担没那么大，而来，全部兑现的话。
反而容易出现禁卫军继承法，毕竟大家功劳到手了，都是一群新贵了，对于下一次救援的要价就会更高。
但是，兑现个七八成，既不会让人感到寒心，又因为皇帝始终还欠着一份钱，那么哪怕为了这笔欠款，军头们都得忠心耿耿，不然换个人上去，这欠条咋办？
但是，只兑个两三成，那就会出现「你不给，那我们只好自己来拿了」就算大炎还没到乌萨斯那个军阀割据的程度，那之后这些将军们指挥起来就没那么听话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皇帝他拿得出来这个钱吗？这个问题带来的直接问题就是，海嗣虽然是暂且退了，还有更多的海嗣在路上也没多少可担心的。
因为勤王大军还在不断的陆续赶来——可打完仗的封赏从哪里来这个问题，让皇帝简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没钱？没钱，就算是卡兹戴尔那样的军队都很难使唤得动，就算士兵们嘴上不说，精神上扛得住，可身体上也扛不住的——话又说回来，卡兹戴尔那样的部队，是用更多的钱养出来的好么！
他们看上去没花多少钱仅仅是因为把中间漂没和喝兵血的水分去掉了，真要算到士兵个人和实际军费开支，他们的开支至少是大炎除去那几只精锐部队之外的常规常备军的三倍以上。
小皇帝拿着从龙门那边传来的关于卡兹戴尔和莱塔尼亚交战的资料看了一晚上，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邻居打了胜仗为什么还不封赏将军，反而还在全军展开纪律审查和整顿，居然军队还没造反。
结果，看了以真心，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在字里行间，歪歪扭扭的看出一个字来“穷！”
大炎不穷，但是他这个大炎皇帝穷，要说奢侈享受，醇酒美人，他内库的黄金够他花几辈子，但是要拿出来打赏军队……
他算了半天，把自己库里最后一枚铜板掏出来也就给大家封一个不到20钱的意思意思一下的红包。
唯一好消息是这次打仗消耗的是历年的储备武器和弹药，暂时还不需要他掏钱买下来，而指望国库拨款……国库也是空得可以跑耗子的好么。
“草率了啊！”早知道就不该把月港舰队派去填线了。不过，皇帝派他去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那位总督算是忠勇爱国的典范。
在朝廷拿不出钱打大仗的时候，自然选择派这位心腹爱将和值得信任，还不差钱的月港舰队去顶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