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和大炎的技术引进谈判比和莱塔尼亚搞和平谈判还费心费力，不为什么，单纯是对方手里没几个大子，还什么都想要，这就导致双方在技术配套服务，建立工厂的地点，种子和肥料供给，甚至大炎的政策扶持方面都没有任何分歧。
但是在设备本身的价格方面，分歧很大，大炎人坚持这些设备的原料、工时和工人薪资加起来再乘以利润率都不应该这么贵，而卡兹戴尔方面则是坚称，难道这里面的技术研发投入就不算钱了吗？
这个分歧就好像是药品价格分歧一样，大部分人都认为一片药成本就几毛钱，居然要卖几百，太黑心了，而这个也是大炎人的认知。
而站在卡兹戴尔的角度上来讲，生产这枚药片，是只需要几毛钱甚至几分钱，把设备也算上，分摊进去也就几块钱的样子。
可我那几个实验室的器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要钱的？那上百个执行全民填鸭式教育才勉强能够凑手用的研究助理和研究人员是木得成本的？
所以，一集装箱卡兹戴尔生产的气培工厂专用营养液干固粉和专门的溶剂要卖二十几万大炎银币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见识过这些营养液是怎么从水培工厂的废水里面回收出来的大炎人完全不认可这个价格，废品回收物，你特么敢标二十多万的价格？还有没有王法了！
最终，在卡兹达尔这边耐心耗尽，摆出了终极绝招：不买就滚之后，大炎这边才松了口气，连续开了十几天的内部会议，吵翻了天才抠抠搜搜的拿出一张采购单出来。
“他们和我们吵了这么多天，到现在为止，总采购价格还没超过一亿？”叶莲娜目瞪口呆，这特么的到底有多小气啊。
“是的，甚至还需要分期付款，每次支付三百万”
“三百万？每个月一次？”这样大概3年左右就能收回来。
“每年”
“......”
“......”
“他们为什么不去抢？”叶莲娜简直不敢置信，你这么大一个国家，一年才还三百万，蛐蛐不到一亿的采购单，你要30年分期付款？
“他们说朝廷的财政结余每年只能挤出来这么多。”
“啊？”叶莲娜歪歪头，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卡兹戴尔今年农业产出结余，然后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说，大炎的朝廷的全部收入扣除必要支出之后，剩下的钱只相当于我们一个行省的农业产出结余的价格？”然后叶莲娜就问出了灵魂提问，“他们这么穷为什么还没有破产的？”
“他们不穷，但是钱没在他们的朝廷手里。”
“啊这.......”叶莲娜觉得难以想象，这大炎人是不收税还是税率超低，国民生活特别好？毕竟钱没被征税，又不可能自己消失了，那就只能是在民间繁荣经济了呗。
至少他们看上去也没出严重通胀，而且还好像有点持续性通缩的样子，这说明大量的金钱在民间流动，民间生产极为的繁荣，对于货币的需求日益高涨，以至于朝廷制造新钱都来不及。
接下来的谈判里面，卡兹戴尔是绝对不认可这个支付方式的，最后，大炎再次作出让步，可以用实物或者别的什么货物抵价格，但是现钱就这么多，你打死他也拿不出更多来。
于是，只能是这么同意了，在关于抵偿价格的实物的数量、类型、估价方面又是一堆吵架，大炎拒绝出口技术性的东西，只愿意出口工艺品和装饰类的瓷器等等，而且还都估价偏高，而凯兹戴尔这边又用不到这么多的工艺品需求。
再说，也没有什么质的代差啊，真的要烧瓷的话，年师傅这边随时可以建立瓷窑开始，虽然可能在艺术性方面不如大炎那边生产的，可是至少中低端市场是绝对有竞争力的。
纺织品就更别说了，卡兹戴尔没搞纺织品倾销仅仅是因为人力和需求不足而已，而且主要还是以棉纺织为主，丝织工艺和刺绣工艺没有下什么功夫研究而已。
这种研究还不是技术性的，而是艺术性或者花纹设计方面，真的要制造的话，随时可以给你表演一下自动化纺织厂的高速出布速度。
谈判几近逼近破裂边缘，才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双方都不满意，但是勉强能接受的协议，大炎觉得这些卡兹戴尔人死要钱还咄咄逼人，收费黑心；卡兹戴尔这边觉得对面小气到家，还没什么诚意，这笔生意如果不是看在后续的耗材和打开市场收益上，都根本不想做了。
“简直是援建条款啊，大炎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博士看完完成版本的备忘录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炎是不是要完蛋了，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实际上是在和萨尔贡人谈生意的感觉，穷的一笔还都想买。
“这倒不是，只是单纯的大炎国库没钱了，似乎是上次海嗣让他们的财政出现了大问题”凯尔希说道，“他们现在没有多少余钱可以理解，而且，他们不是没钱，只是单纯的不想花钱。”
当然不是没钱，那几个大炎的官员每天吃穿住宿，还有他们身上的那些零零碎碎加起来，都够还一期分期付款了，这像是没钱的样子吗？只能解释为单纯的小气而已。
“也不是小气啦，因为那些士绅的钱是自己的，采购的钱是国家的，老实说，我怀疑他们朝廷给他们的价码比他们现在这个价码至少高两倍以上，然后他们回去给上面报价也肯定是我们一开始提出来的，至于说分期付款根本不会有。”
“可是这协议......”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人来和你们谈协议上该怎么写了。”年摇着扇子吐槽，“到时候肯定会和你们签两份协议，一份是给上面看的，一份是实际执行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是在吃大炎朝廷的回扣？”这样就能理解为什么一副即不想搅黄谈判，又毫无诚意的疯狂压价的原因，因为压下去一块钱，他们就多赚一块钱。
亏的是朝廷的，赚的是自己的，难怪这次的大炎派遣人员一个比一个精明，在谈判的时候简直是引经据典，唇枪舌剑，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尽可能用更少的钱买更多的东西，本来还想感慨这些人小气归小气，但是为国家争取更大利益和好处的这份忠诚和爱国心还是值得敬佩的。
结果转眼你和我说，他们这么卖力的原因是砍下去的每一分钱都能塞进自己的包？那固然是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卖力，但是大炎的官僚都是这幅模样那也太......那啥了吧？
不过，比起莱塔尼亚那些贵族官僚来说，这些人还算是进步了，最起码他们在捞钱之余也没忘记为自己的国家把急需的技术弄回去，然后争取到一个较为优秀的条款。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些虫豸签约？而不是直接和大炎朝廷签约？”这样的话，不仅东西可以多卖，收益也更高，而且大炎也没有花冤枉钱，那岂不是双赢。
“那我们的工厂就别想在大炎的任何一个地方建立的起来，他们一定会发动一切力量反对，如果反对不了，就会尽可能的不执行或者给你捣乱，到时候，大炎朝廷发现东西买回去根本没有用的时候，他们还会把问题推到你们头上，从此，你们还会彻底得罪大炎的皇室和整个朝廷”
“我的天哪！”博士倒抽一口冷气，不由得对大炎的皇帝产生了一丝同情，这么多拖后腿还不能打骂的存在，你怎么让这个国家活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完蛋的？
一小段时间后，大炎都城外，毒火烧过的区域，一大群大炎的军官和士兵堵在街头，垫着脚，简直是望眼欲穿的看着远方，直到高大的陆行舰外壳露出一个上缘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这据说是朝中诸公从外国引进的先进技术，就算是在毒火烧过的废地上也能种地，产出还相当的高。
这让不少军中粗鄙武夫单方面宣布，朝中诸公后代的腚眼子重新开通了，但是他们的妈还在天外天，得看之后的产出是不是有那么高以及税的问题怎么说再说他们的妈能不能安全降落。
这座陆行舰是运输第一批的种子的，只是种子而已，老夏那边的星盟低产耐环境小麦，就算是毒火烧过的和重金属超标的地带也能正常种植，种子是最快到的，因为有足够的库存现货，但是设备就没那么快了，而且大炎还没付钱呢。
随船来的还有几个萨卡兹的技术人员，额，应该说是老农，这种小麦的麸皮必须全部处理掉，不能吃，因为重金属成分全部富集在种皮和谷壳上，吃下去的话绝对毒死人。
而考虑大炎甚至卡兹戴尔以前都有傻子不信邪的，所以这次专门配了专业的技术人员还免费赠送了一台脱壳用的磨坊设备，算是给卡兹戴尔的农产品加工设备打个广告。
“什么，麦麸不能吃？这不是......”平白的收成就减少了一两成嘛，“这也太......”
“你们不怕死可以吃，有剧毒，而且收成再少，也是可以在废地上种的，真有那种都能吃，还不怕废地的宝贝，轮到的给你们几个贱皮子？那些老爷们早给自己家山前山后的烂地种满了。”
这话过于的有道理，以至于在场的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们感到无话可说，对哦，那种宝贝怎么轮得到自己呢？
“那，这位先生，这些宝贝良种，该怎么个种法？”关乎自己明年是吃糠喝稀还是干的随便造的大事，哪怕再跋扈的武官都低声下气的请教起来。
“挖个坑，每个坑放两粒，不放心的话，放三粒，出苗后，正常间苗，除草，记得浇水就行了。”接着这个萨卡兹老农又补充了一句，“实在懒得慌又不在乎收成的话，直接抓一把抛，然后记得除草就行，浇水都可以不用，不过，最后产量肯定会下降一些。”
“一些是多少啊！？”立刻有在家里种过地的庄稼把式开口了，这个种法，这个一些怕不是直接下降八九成绝收。
“大概不到两成，不过，本来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种几轮，看情况，可以种点豆类，哦，豆荚也不要吃，我们这边的豆荚也是有毒的，不过，可以养地和进一步的净化土地，再有几轮，你们这地就差不多可以正常种别的。”
说真的，没有多少需要注意的地方，在星盟，这种种子的正常播种法就是随缘播种，简单说，就是飞行器直接飞过去，沿途抛洒种子就行了。
没人在乎产量，反正是土地治理改造的一部分，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照料都不用的省心省力，当然，产量也是非常的省心省力。
相比如何种植来说，这些技术人员主要的工作是解决二代退化的问题，还有就是监督他们不要不舍得丢麦麸，又埋下去肥田或者喂牛马，结果把地彻底弄废再毒死几个砸自己的招牌。
由于时间紧迫，大家也没有多和这些卡兹戴尔人纠缠，各自领了自家的种子就急匆匆的去下种了，运气好的话，晚秋时分应该能收成一波，过一个爽利一点的年关。
一开始对于分到这种废地，大家还是颇有怨言的，但是后来朝廷搞定了这种可以在废地上种的种子之后，这种怨气就消散了大半，如果能种，那就不是废地，充其量是“下田”或者“中田”。
可是下田那也是田啊，大炎都多久没有军功分田了？这可是开天荒的一次军功分田啊——有军功分田的话，那么大炎的军团的士气就可以得到基本的保证，忠诚度也是一样。
“大炎人就是不一样，我们一开始学种地的时候简直是手忙脚乱，他们倒是快。”这些汉子把衣服一脱，换上短打打扮下起地来熟练地很，三两下就把这些种子给播了下去。
虽然这边说是随便抛都行，但是这些大炎人还是非常习惯性的把种子点得非常的均匀好看，横平竖直，间距合理，和卡兹戴尔那边的播种机弄出来的差不多。
习惯于精耕细作的人，你和他说随便往地里丢就行，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改的过来的。
“就是他们不要对产量抱有太大希望才好，一亩地的产量不会超过300公斤，扣除麸皮的话，大概在280公斤左右，这样的产量.......”在自己那边的农场就是绝收了，在大炎这边大概也是歉收，大炎的正常小麦产量在400公斤的样子。
“水培槽和其他设备还有多久送？我们在这边无所事事也不太好吧。”看别人顶着烈日下地总觉得怪怪的。
“那得看大炎人什么时候付钱了，分期付款也得是把首付打过来啊！”与此同时，大炎朝廷，“朕倾尽内库就买了这么点东西，那些卡兹戴尔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整个大炎内库和国库都掏干净了，才买了这么点东西，听说还欠了一堆外债。那些萨卡兹为什么不干脆去抢？
“咳咳，陛下，不能这么看，若是这些良种机械真的有用的话，京畿之地重归繁荣，那收益又岂是一堆浮财所能比拟的？军心民心啊，陛下”
皇帝稍稍缓和了一下怒气，这近侍说的不错，京畿之地遭到海嗣和毒火打击之后，一蹶不振，若是这些设备和技术真的可以让这些废弃的土地重归青春的话，那么一点浮财确实不算什么。
别说是倾尽内库，就算是把皇宫拆了，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个钱是一次性的投入，但是地的产出是子子孙孙几十代人吃不尽的。
而且若是大炎学到了什么其中的奥妙的话，那更是赚到了，这意味着北面的邪魔污染的土地，沿海的盐碱地都可以变成大炎的良田，那可是流芳百世，子孙代代收益无穷的好事——蛐蛐一点金银浮财不过如此。
想通之后，皇帝的心态就变得平和了许多，“那么，那些萨卡兹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陛下，听说皇庄和那些军屯已经开始下种了，既然对方说得言之凿凿，那么等上一月半月又何妨？只要青苗一出，便知真假。”
“有理，那朕就先等等，若是无效，哼！”
而在另外一边，“咦？你们和朝廷做了生意？他们这么痛快就给钱了？”石总督简直无法想象朝廷还有这么痛快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先拖个几个月啊。
“他们只给了一点，剩下的说是要分三十年还，后来好说歹说才分成五年还清，现在第一笔首付款还没到呢，说是要两个月后才来。”
“那倒是正常了。”看来朝廷还没有换人，嗯，不是假的大炎朝廷行为。
“听说这几日朝廷吵得厉害，说是你们收了黑心钱，你们到底开了多少价码啊？你们可别坑老哥我啊，老哥我可不是皇帝老儿那么财大气粗”
“开黑心价？都快没利润了！”凯尔希果断开始哭穷，并且默默的给石总督的采购单加了一个额外的增殖系数——简单说，加价不加量！
“......嗯？”石总督听完这个不到一亿的报价之后，头上是肉眼可见的冒出问号，然后面色大变，“我的娘诶，比老子我还黑啊！”
“啊？”这个价很黑心吗？还是现在泰拉的物价跌得这么吓人了？凯尔希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对泰拉的经济和价格情报的把握了。
“不，不是说你们，他们吃的回扣也太多了，不行，老石我也要回去分一杯羹！”
“回扣啊，确实......”至少吃了三倍回扣这点凯尔希还是知道的。
“我的娘诶，朝廷两年税赋加倾尽内库银，不下三千亿的银子，结果才值不到一亿，我的乖乖，还是老子我眼界小了，原来以为老子我是不是真的太贪得无厌了，真是想不到！”老石默默的把保护费在心里涨了十倍，你们吃回扣敢吃三千倍以上回扣，老子才增加十倍保护费很良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