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注定决定大秦帝国未来命运的大朝会...
从高淑直接上来‘开大招’开始，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实际上，若是没有那个吏部侍郎出来跟高淑一唱一和。
大朝会上的局面，还不会发展到如此对改革派不利的状态。
李侍郎身为吏部侍郎，大秦朝廷的三品大员，突然在关键时刻倒戈保守党。
这致使改革派在正式开始展开报复之前，便失去了最重要的先机。
原本，改革派的计划是，高淑一旦企图借‘广陵县主勾结夏使’一案，与改革派鱼死网破。
那么，其余几部的改革派官员，便死命的打击保守党大臣。
毕竟这些手中掌握特权的保守党官员们，把柄实在是太好抓到了。
鱼肉百姓...
勾结地方官员...
朋比结党...
巧取豪夺民间田产...
这些都可以是改革派攻击的方向。
只要吏部大员在高淑那一番控诉陈词之后，直接出列以‘打击报复’的名义进行质疑。
那么，高淑状告广陵县主勾结夏国使臣一案的真实性，将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改革派趁此机会，开始进行计划好的反击。
比如使用手中的证据，大力弹劾保守党的帝国蛀虫。
如此一来，这场涉及数十、上百名京城官员的泼天大案，最终定然会以改革派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
堂堂改革派中流砥柱的吏部侍郎，竟然隐藏了这么久的时间，只为了选在这个时候跟高淑唱双簧！
这让此次大朝会的局面，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广陵县主通敌一案，突然发展到了两派僵持的地步。
李侍郎看到高淑再次死谏，手上还掌握着广陵县主索贿的证据。
她那‘正气凛然’的脸上，顿时表现出了‘大惊失色’的神情。
随即，李侍郎怀着浓浓‘失望’的心情，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这副模样，要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去。
估计立刻就会以为李侍郎是真的对改革派震惊又失望。
可在场众臣都不是傻子。
谁都清楚李侍郎这个时候跳出来，分明就是保守党插在改革派的最后一步暗棋！
保守党终究是以往差点儿掌控朝纲的党派势力。
即便前些日子被改革派打压的完全处于劣势。
但高淑却仍旧可以在最终决战的时刻，掏出一柄令改革派意想不到的暗刀！
这柄刀，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以此来击穿改革派。
高淑对此很清楚。
今日多一位三品大员的临阵倒戈，不会对党争局势起到太大的作用。
可要是双方一旦配合起来...
对于控诉广陵县主里通外国一案的效果，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
当秦清寒看过高淑呈上来的礼单过后，立刻表现出了一副凤颜大怒的模样！
“岂有此理！”
秦清寒表面上似是因顾长歌里通外国而愤怒。
但她的内心，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高淑和那李侍郎拖出去碎尸万段！
只是，秦清寒不是她身后的柳梦璃。
柳梦璃深爱着顾长歌。
前些时日，她可以没有顾忌的去参与这场大案。
秦清寒同样将顾长歌视作为她的禁脔，却不能真的亲自下场。
她是一国之君。
她是大秦帝国的女帝陛下。
她是千千万万大秦子民的守护神。
无论对企图伤害顾长歌的人多么痛恨。
秦清寒都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过多的偏袒。
她当然可以凭借她身为大秦君主的身份。
不仅强行定顾长歌此案无罪。
反而强行定下高淑等人的罪过。
可是，她不在乎外界那些流言蜚语。
甚至被百姓们骂作是昏君，秦清寒也在所不惜。
但深陷此案旋涡之中的顾长歌呢？
他又怎么办？
或许顾长歌不在乎国内言论。
可秦清寒在乎！
她很在乎！
秦清寒听不得任何人去污蔑她看中的男人！
她可以受天大的委屈。
哪怕被万千百姓骂的体无完肤，被迫中止进行顺利的帝国改革。
秦清寒都可以忍受得住。
可让顾长歌因此受委屈，不行！
一点儿也不行！
所以，不管改革派接下来是否被迫居于下风，秦清寒都要立刻开始自己的压制。
碍于大秦女帝的身份，无法亲自插手此案。
可即便如此，难道她还就保不住心爱的小男人不成？
改革派保得了的少年，她会保！
改革派保不了的顾长歌，她也会保！
她秦清寒要保的男人，谁又能动他一下？！
月台之上，御桌之前。
这位大秦帝国第十代女帝陛下，此刻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
“里通外国，勾结夏使，索贿卖国！
这三条罪行，不管哪一条证据确凿，都足以抄家灭族！
顾首辅，朕希望你能给朕一个交代！”
听到此话，殿内群臣陡然一惊，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陛下...
陛下这是准备当堂判罪？
不对！
刑部未得令，大理寺未使！
更未有当堂对质之举！
难道陛下这是准备...
保人？！
跪在地上的高淑闻言，登时脸色大变。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连大朝会上的规矩都不守了，直接去询问罪人顾氏的母亲？
难道不应该立刻让刑部与大理寺等官员出列，立刻进行双方对质才对吗？
明面上表露出对顾长歌‘勾结夏臣’的痛恨之意。
做出的事情却完全偏向保住顾长歌的方向！
陛下此举，岂不是故意将辩解的机会送到顾紫真手里？
莫非...
陛下为了保住那个少年，连明君的名声都不顾了？！
怎会如此？
那个顾氏，怎会得到陛下如此大的重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高淑想到此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千算万算，到底还是没想到那个顾长歌在当今陛下的心里如此重要。
按理来说，陛下绝对不应该在这个环节下场救人才对。
在高淑的设想中，这完全不是秦清寒这样一位内心寡情的帝王应该做出的事情。
比起顾长歌的安危这等微末小事。
大秦帝国的变法才应该是当今陛下最紧要的国家大事！
毕竟顾紫真的儿子顾氏，只是一个罪证确凿的楚国公之子。
放弃了，也就放弃了。
保住变法的顺利进行，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
这是高淑自始至终的设想。
她从未料想过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如此重大的偏差。
更何况，就算是陛下不愿顾紫真因此受到牵连，从而导致进行到一半的改革功亏一篑。
可是...
陛下又怎能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昏君兆头？！
六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尚书当朝死谏。
呈交上来的罪证确凿。
马上又会有‘群臣死谏’的戏码。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陛下竟然将选择权强行移交给了顾紫真的手里！
这是何等的率性而为的昏君之举！
如今的陛下，简直是...
无法理喻！
高淑愤恨的攥起拳，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了准备出列辩解的顾紫真。
“陛下，陛下啊！
那广陵县主勾结夏臣，那张礼单上是那顾氏亲笔所写！
夏臣吴迩凡等人，更是已经上交了认罪的状书！
广陵县主之罪，已是证据确凿，天人共愤，绝无宽恕之望！
陛下不令刑部，不使大理寺，不当堂对质，却允许罪臣顾氏的亲生母亲出列陈情！
这岂不是惑乱朝堂的前兆吗？！”
话音刚落，李侍郎立刻脸色难看的上前几步，高声奏道：
“陛下，臣曾听闻：
天者无私情，国家方为公，天下人皆私，唯陛下一人公耳！
陛下明面迁怒顾首辅，却分明要保住那罪臣顾氏！
这难道是公正无私的帝王应该做的事情吗？！”
李侍郎这话一出，当即就有几位保守党的朝廷大员出列附和。
“陛下，老臣认为，应先让刑部主司与大理寺丞验明证据、当堂对质！”
“罪臣顾氏叛国之罪确凿无疑，陛下不可偏袒啊！”
“陛下，望陛下看在千千万万的大秦子民的忠诚上，判决罪臣顾氏！”
“臣，附议！”
保守党的官员们一看机会到了，立刻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尽皆出列劝谏起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哪怕是正乾殿外的广场上，都有高声奏道‘附议’之声，源源不断的传进殿内。
“陛下！”
高淑猛然上前，再无顾忌的直视秦清寒冰冷到近乎于实质般的凛冽目光。
她重新跪倒在了象征着大秦女帝的月台下。
随即，高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弹劾奏疏，猛地展开长约两米的控诉罪状。
那奏疏上面，竟有上百位官员的签名！
“今日，臣等一百三十二忠诚之士！
不为名利，不为功权，只为大秦除去奸佞之士！
罪臣顾氏，还望陛下定罪，以示青天之公！
臣等，御前死谏！”
话音落下，殿内殿外当即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
“臣等，御前死谏！”
“臣等，御前死谏！”
“臣等，御前死谏！”
此等庞大威势的呼声过后，整个正乾殿内外再无声音。
所有的保守党官员们，此刻尽皆跪在了地上。
她们用着无声的沉默，来对抗着秦清寒熊熊燃起的杀心！
这一刻，正乾殿内外的气氛，沉闷到了有史以来的极点！
飒飒飒——
飒飒飒——
飒飒飒——
不知从哪里来的凛冽风声，陡然响起在大朝会的场地上。
那凛冽到极致的杀机，好似吹打在每一个跪倒在地的保守党群臣的脸上！
亦或是...
这群乱臣贼子的脖颈上！
正乾殿内，一片死寂。
然而...
顾紫真等一众凤阁阁老神情微变。
柳传君长袖微颤，脸色一变。
秦如柏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赶忙要闪身出列劝谏。
改革派大臣们浑身僵硬，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声！
唯有在场少数的臣子，才知晓那一阵‘飒飒’之声，根本不是众臣们想象中的风声！
而是...
大秦女帝秦清寒杀心将起，准备动用己身力量的前兆！
“呵...”
突然，凤椅之后响起一道淡淡的笑声。
这声淡笑一出，打消了在场所有臣子们心头上莫名生出的恐惧感。
仿若有种无形的力量，直接将那凛冽的杀机强行压制下来一般。
可下一瞬，更甚于方才杀意凛然的气势，猛地席卷在整个正乾殿内外的场地上！
这等气势不同于刚才冰冷到实质的杀机。
但所有跪地高呼‘死谏’的保守党群臣，却莫名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杀意！
“尔等乱臣贼子，这是打算做什么？”
金凤展翅的凤椅旁边，柳梦璃放开按在秦清寒肩上的秀手。
她走到群臣正对的月台之上，声调不算多高的冷笑一声。
可在场的所有大臣，却都感觉那一声‘乱臣贼子’，像是直接印在了自己耳边一般！
“伴驾文笔柳梦璃，代陛下问一问群臣，可是逼宫否？！”
霎时间，在场一众保守党群臣的耳边，仿佛响起炸雷一般的声音。
偶有内心不坚定者，只觉呼吸一阵困难，好似都喘不上气来。
其中一些平日里狐假虎威之辈，此刻更是被这忽然出现的气势所慑。
她们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差点儿停了下来！
更为甚者，她们竟然莫名有种将死的强烈预兆！
数秒后，大殿内终于还是响起断断续续的认罪之声。
“臣...臣等不敢...”
“臣等未曾有逼宫之心...”
“臣，恳求陛下宽恕臣御前无状之罪...”
“臣等...臣等死罪啊...”
柳梦璃转身就走，重新站回到凤椅之后。
她的眼神淡漠至极，根本没往那群贪生怕死之徒多看一眼。
秦清寒被身后的柳梦璃打断了气机。
她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情绪的略微失控。
这位大秦帝国的女帝陛下，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中不停翻涌上来的杀意。
随即，秦清寒朝着好似意识到什么的高淑，冷冷的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缓缓坐回到金凤展翅的凤椅之上，语气冷漠的仿若万年雪山一般。
“顾首辅，继续吧，朕等你的解释。”
话音落下，顾紫真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笑。
今日这场大朝会啊，突发变故一出比一出多。
估计保守党那边也没想到，场面竟会被这样压制下来。
想必双方此前做好的计划，如今也都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所打乱了。
不过，这样也好。
陛下出手了。
柳梦璃这孩子也下场了。
那她们这些老家伙们，也总该到了应该上场的时候了。
再次相互对上一个眼神，顾紫真走出文官列班，手举玉石笏板出列奏道：
“陛下，臣对此案，正有本奏！”
话音刚落，凤阁阁老们、柳传君、秦如柏、改革派全体重臣，此刻一齐出列高声奏道：
“陛下，臣等亦有本奏！”
凤椅之上，秦清寒绝世俏颜，冷意微缓，猛地一挥袖袍。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