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就是帽子往下压了压
“香江食神？”
周星星，达叔头往前一倾，嘴里的青菜来不及咀嚼，挂在嘴边，好似咬着一个装饰品，怪滑稽的。
“是呀，现在每一个行业，只要你做得足够好，那就可以称神。香江食神，即是话，做菜最好吃，在餐饮行业造诣极高，能够在食神大赛中一举夺魁。”
三叔说话自得的样子，就像是他此刻不是坐在店里吃饭，而是在某一届食神大赛中，作为压轴的评委，逐一点评菜品。
“周sir，咩有这样的比赛呀？”
达叔做卧底做得时间长了，除了对差馆正盯着的犯比较了解，其他领悟的事，一概不知，他不好直接反驳三叔，就阴阳怪气问起周星星来。
当然，头先那口青菜早已落了肚。
“啊？有呱，赌坛不是有咩赌神，赌侠的，餐饮行业有个食神不出奇。”
周星星舌头一卷，把青菜一点一点绕进嘴里，牙齿上下一定，美味可口的菜肴被送进胃里。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冷不丁被达叔问道，他摊开双手，露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极其自然回答。
赌坛里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赌神高进，赌侠陈刀仔之外，赌圣哥的名头也很响亮，但是周星星就是不说。
自己夸自己，太难为情了。
“哦，这样，那我明了。”
达叔没有觉出周星星漏说了咩，眼睛一转，觉得是这个道理，就当是听懂了。
三叔跟在周小星身边，他说的话，做的事，多半都是有理由的，达叔只需要点头就是。
有的吃，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做咩？
要是真憋不住的，可以返回屋企之后，问问周sir。这段日子和后者相处以来，达叔觉得周sir这人除了中意女仔的时候傻傻个，把钱看得很重之外，其实是一个特别看重感情的人。
他敢肯定，如果在卧底中他出了咩事，周sir肯定是不会撇低他不管。
“呃，三叔，我也觉得你说的有些过了，周大厨，我同他关系比较好，只知道他炒菜几好，人很好相处，没想过他可能是咩食神。”
何金银夹起一大块烧鹅，放到碗里，烧鹅上油汁慢慢沁人颗粒分明的白饭里，他看着就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听到面前三人的对话，他插了一句嘴。
“你话他姓咩？”
三叔刚喂了一口饭，见何金银一脸惊讶，他赶忙放下筷子，快速咀嚼几下，就要答话。
他这人看人一向很准，何况是在他最有研究的饮食上。
这么说吧，他先前的话，不说百分之百准确，百分之九十九是对的。
没等他回答，他边上吃饱喝足的周小星，突然问道。
“周大厨。”
何金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不知周小星是咩意思，随口回答，侧身面向后者的时候，嘴里咬着食指，之前夹烧鹅腿那阵，浓郁的油汁滴到手上了。
“他的全名是咩？”
周小星一脸认真，不理桌上其他人射过来的目光，手肘放在桌面上，转头对着何金银。
“具体的全名是咩，我不太记得，只知道他到店里的时候，老板要我们叫他史蒂芬周，我们觉得有个鬼佬名字，叫着不太舒服，就喊他周大厨。”
史蒂芬周，三叔这次真的说对了，他就是香江食神，不过点解他会在这店里？
“史蒂芬周？”
三叔在嘴里嘀咕一句，歪着头，细细在脑海里思索，这个名字......没听过，但是，一听就知道此人不同凡响。
周小星原以为三叔识得这个人，等了大概一分多钟，后者没咩反应，他苦笑一声，嘴巴微张，想要问出他心里的疑惑。
正在这时，老板领着一队参差不齐的员工过来上菜，这一次，他身后多了一位戴厨神高帽的人。
“周老板，第二轮的菜要上了，这些先给撤走。”
老板弓着腰，本来就不高的个子，看起来更加矮小，他谄媚似的望着周小星，等着他的答复。
周小星没有多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桌上的菜，大多都光盘了，撤走没问题。
摸一摸肚子，竟然还有空位，周小星嘴角上扬，看来是这菜太好吃了，使得他胃口大开。
紧跟着的几分钟，老板每上一道菜，傲娇的介绍一句，他并不是完全按照菜单上的菜品展示来上菜的，而是先上店里卖得最好，最受欢迎的菜，所以他见到大家吃得干干净净，心里极为高兴。
哪怕桌上的人没一个正眼看他。
理解的，都怪瘦高个，好好的长了一张嘴，点解要说话；说话也就算了，干嘛要当着客人的面；当着人的面就算了，点解还要你们大声？
生怕桌上的客人听不到？
好在他知道补祸，在厨房观察周小星这一桌的反应时，他发现桌上的人都对菜品赞不绝口，还听到咩食神，周大厨的词汇传来，于是，他就建议......
周大厨跟着过来上菜，顺便讨周小星他们开心。
周小星开心了，老板就开心了，老板一开心，月底出粮就会很爽快！
基于这个逻辑，哪怕史蒂芬周不愿意出来，也硬着头皮跟上。
就是帽子往下压了压。
“周生，菜上齐了，情大家慢用，有咩不妥的，及时话给我，不是，史蒂芬周知，他当场可以改的，一次不中意，两次，还是不合胃口的，还可以改多次，知道你满意为止。”
老板脸色的笑容都快要炸开了，把史蒂芬周往前一推，见到他没眼睛的脸，老板似笑非笑的微笑逐渐僵硬。
他这是做咩，咩态度，都话了，周小星时未来的老板，要有礼貌，和善一点。
这样遮住面，好得意呀？
想到这里，踮起脚，把史蒂芬周的帽子拉正，老板露出职业性的假笑，继续推前者。
听老板如此说，大家都来了兴致，能做出这样色香味俱佳的菜品，这位厨师肯定不简单。
且不说是不是香江食神，这个店里的食神是没跑了。
“各位，我是史蒂芬周，你们对于菜品有咩想法，我可以现场给你们改，咳。就像老板说得那样，改到满意为止。”
就像是背书一样，史蒂芬周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衣服，不同于其他员工，他身上尤其干净，一点污秽的东西都没有。
要不是他浮于表面的自我介绍，知道他是一名厨师，大家真的会以为他是从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厨。
和这个没有秩序，吵吵闹闹的店里的员工形成鲜明对比，这么说吧，光是看史蒂芬周这份人，就难以想象他会出现在这里。
“是啰，大家有咩要求，尽管提，史蒂芬周都会让你们满意。”
依旧是露出八颗牙的微笑，老板环顾一周，见到各位脸色一副欣赏思索的样子，嘴角咧的更开了。
这一张张若有所思的脸，就是白花花的港币，能不开心吗？
瘦高个今日说了那么多话，要史蒂芬周在边上陪着，这建议很不错。
周小星把手一挥，示意老板可以走了。
老板自然是识做，就算没有这个手势，他也要离开，虽说他很想留低，但是想到之前的尴尬场面，还是不留下的为好。
何况史蒂芬周在此，该说咩不该说咩，五分钟之前，在厨房早就交代好了。
何金银余光一直盯着老板，待他一步三回头走到厨房后，伸手让史蒂芬周坐下。
刚开始是压着声音，被周小星提醒不用这么小心后，说话的音量逐渐提高，确保史蒂芬周可以听到后，保持正常的音调。
三四分钟后，史蒂芬周和周小星他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就当是朋友在一起吃饭一样。
这个时候，周小星问出了一个很关键也很现实的问题。
“食神，不是，史蒂芬，你陪我们一起吃饭，那剩下的菜边个做？”
食神的事情，史蒂芬已经有所耳闻，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师，只是饭菜比其他人做得好吃那么一点点，食神真不敢当。
估计是周小星上一世电影看得太多了，忘记了大人物扬名天下之前，也是籍籍无名。
见到刚刚褪去青涩的史蒂芬周，顺口就说出了食神两字，发现他不好意思笑着低头后，立马改口。
“是啰，听老板话，应该还有一轮的菜，你现在在这里，那些菜点算？”
达叔对这个和大佬周星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史蒂芬周很感兴趣，细佬没说出这个问题之前，他一直在上下左右前后打量这位大厨。
没咩不同，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没有多一个，耳朵不曾少一个，双手双脚更是和一般的后生仔一样。
即是话，就是普通人一个。
那......
明白了，天赋。
就像周小星一样，他看上去，除了靓仔少少，身材比例极其好，气质比得上电影里最出位的男主角之外，平平无奇。
你能从他活力四射的脸上看到他拥有天生神力，识醉拳，会佛山无影脚，身手好过后生时的高进？
绝对看不到？除非达叔在边上话给你知。
达叔重重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把自己强行拉回现实。这是他自创的方法，只要他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乱飞，他就赶紧用物理上的身体疼痛叫醒自己。
这个方法的灵感来源是周sir。
对，就是他。
自从他住到他屋企以来，日日天还没亮就去上学，晚晚更是学习到转钟。
尤其是追何敏的这段时间，鸡刚叫一声，周sir拎起书包，胡乱刷牙洗脸就出门了，晚上达叔出来解手，看到周sir屋企的灯还亮着，打了一个哈欠，长叹几句。
周sir如此用功读书，不是，沟女，不是，读书，不是没有感动达叔的，奈何他一拿起课本，眼睛自己就闭上了，要他学习，真是拿了他的命。
有一次，周sir实在是看不下去，拉起达叔在客厅沙发上讲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他前一秒大受鼓舞，后一秒摸摸屁股，急忙摇头。
他全身上下最满意的就是他的屁股，可不能用锥去插，好痛的。
恨铁不成钢，周sir见达叔如此不成器，再也没有话过读书的事。
对于达叔而言，周sir苦口婆心的话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这不，神游天外的时候，用力捶他的大腿，一下子就醒了。
他惊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瞅一眼周sir，后者认真干饭，对外在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好似他身边有一道天然的屏障一样。
达叔见状，不等史蒂芬周回答，夹起他最中意的菜，大口吃起来。
他一旁的三叔笑了一声，看到达叔问完了问题，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补上一句。
“史蒂芬，你快开蛊，不然达叔分分钟就把桌上的菜吃完，逼得你赶紧去做菜。”
周小星跟着笑起来，侧身望向史蒂芬周，心想：这可是未来的食神，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不料，没等到史蒂芬周讲话，他耳边传来何金银的声音，边吃菜边说话的声音。
估计是说得太急，何金银说的话里，一半的字被他吞了，所以大家听不太清楚。
“阿银，你讲咩？”
达叔借着喝水的工夫，问了一嘴。
和头先一样，他问完问题，即开始吃菜，好似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负责吃法和时不时问几句问题。
答不答的，好像同他没有咩关系。
“我说......一般这种情况下，周大厨都是会事先把菜做好，保温住，等上菜的时候，端出去就行。”
何金银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食物送下去后，这才把刚刚说得含含糊糊的话说出来。
“哦！”
他们早该想到，不说五星级酒店，就是普通的餐厅都是这样做的，可能是三叔之前赋给史蒂芬周食神的光环太过亮眼，大家一时不记得了。
“不是。”
许久没有开口的史蒂芬周嘴里蹦出两个字，让大家短暂放松的心情突然紧绷，脸上挂着的原来如此逐渐消失。
他们没有听错吧，大厨否认了。
“周大厨，咩这次改了？”
何金银就是一个下午没有返店里，难道就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改，自然是没有改的，只不过，为了让周老板吃好，所有的菜都是现做现吃的。”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史蒂芬周很有内涵的脸上，他这一番话，每一个字他们都听懂了，只不过，连在一起，不是很明。
桌上的人，同史蒂芬周认识最耐的就是何金银，他发觉其他人的目光在前者身上注视十几秒后，转移到他身上。
呃......
怎么的，他们都不明白的话，他一个外卖仔，不是，现在多了一个新身份，中国古拳法第二代大弟子，就知？
是不是开玩笑了少少？
“别看我，我也不懂，平时我就负责打奶茶，打包菜品，送外卖而已，厨房的事我不是好明，就连刚刚的事情，我也是偶然经过厨房，拿打包盒的时候，听到的。”
说完，何金银偷偷瞄了大家一眼，他尽可能说慢一点，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为了让他们把目光移开。
一分钟后，大家渐渐开始偏头，出奇的一致，望向史蒂芬周方向。
意思很明显，下一轮的菜，是做了还是没做。
眼睛移动的同时，大伙的嘴没有停，该吃吃该喝喝。
没法子，到了饭点，菜又这么好吃，没理由只看着不动筷。
特别是作为卧底的周星星和达叔，难得的不是为了任务而吃饭，胃口大好，你一杯我一杯，哥两好一般，吃得无比欢快。
也不是没有遗憾的，达叔想的是这单案子一结束，他点样都不会再留在卧底行业，升官加人工，极有可能的，只不过黄sir那个火爆脾胃，说不定那句话不对，就没想头了。
但是，能返回差馆，这是板上钉钉了。
想起这事，达叔心里舒服得很，只要不用做卧底，他就可以睡得好，吃得香，至于沟女，也方便多了。
想一哈，跟女仔见面，是介绍“我是一个卧底”好？还是“我是一个差人”好？
达叔虽说没读过几年书，这道选择题，难不倒他。
他向来数学最好了，尤其是数学试卷里的判断题，选择题，他就是闭着眼睛都会做。
他眯着眼睛笑了，仿佛这一顿不是一个简单的晚餐，是庆祝他结束卧底生涯，从此可以在阳光下生活的庆功宴，还不用他给钱那种。
太过畅快，他吃菜的速度越来愈快了，连带着发现周sir嘴角的弧度大了不少。
不用想，肯定和他一样，想咩好事呢！
同达叔一样，面对一桌子美味的饭菜，周星星心里无限感慨，最先从他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阿敏。
本来今晚阿敏是要过来跟他补习的，下午见面的时候，他都再次确认了一次，没有咩变化。
可到了达叔屋企，事情变了。
他先是接到阿敏的电话，说是她突然想起之前答应了一个学生要给他补习，所以就来不了周星星这边。
天啊！
周星星听到的时候，内心都要炸了。知不知道他为了等阿敏给他补习，逼着达叔把屋企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他在沙发上做总指挥，好累的。
问了是给边个补习？阿敏话黄小龟，那个瘦瘦小小，长得真是像一只龟的周星星的同桌，那没事了。
虽说黄小龟和阿敏不会发生咩，周星星意思忍不住担心，以他这些年的飞虎队当差经验，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任何事情都不能有提前预设，在最终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所有的可能不可能都是假的。
破案侦探电影里常常有一句话：越是看起来不可能是凶手的人，越有可能是凶手。
人都是擅长伪装的。
换到阿敏帮黄小龟补习的事情上，周星星觉得还是要防着一些好，后者虽说一点看起来傻傻的，可万一呢......
万一阿敏就中意这样的，话咩这不是傻，是单纯。
所以，周星星大胆一次，人生头一回向中意的女人提了要求，撒娇那种。
要阿敏不要给黄小龟补习，或者这样讲，不要直接给后者补习。
阿敏自然不明，她话不知道周星星在讲咩，绕口令一样，让她头都大了。
周星星听到这话，瞬间懵了，点会，他明明讲得好清楚，阿敏不可能不明。
头都快要挠破了，他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简单易懂的表达。
给黄小龟补习没问题的，这样啦，先给他补习，他再给黄小龟补习......
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阿敏娇羞怕丑的声音。
这很明显，不用多解释，她明了周星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