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家。”
陆鲲鹏转过头，目光看向西屋的方向，似乎透过墙壁可以见到云昊白与聂苗愉快交谈的模样。
“当年他们除了布料，还做些中药生意，而我爹便纠集了不少村里的人，隔一段时间去山上采药，卖给云家。”
当年在陆父的带领下，不少村民都摆脱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悲哀，栾秋容也想过，应该是陆父利用了山上的东西与镇子里的某家赚钱。
可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事情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毕竟谁都没想到上山采药还会遇到天降暴雨山体滑坡，不能预料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
这根本不能成为陆鲲鹏被村人鄙夷的理由。
也没法解释为什么陆鲲鹏这么厌恶云昊白。
“全队十二个人，被困在暴雨之中。无一生还。”
陆鲲鹏没有再多说什么，栾秋容却敏锐的察觉。
“你怀疑云家...”
栾秋容喃喃，抬眼看向陆鲲鹏。
“怎么样？人死了吗？”
陆鲲鹏话落，栾秋容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果然见到聂苗正往她面前走。
聂苗似乎和云昊白的关系不错，听到陆鲲鹏这话十分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没给个回音。
“聂大夫都已经来了，今日便留在村里，明天再走吧？”
“干嘛？”
虽然栾秋容这个小丫头医术不错，人也挺好，但聂苗从她的眼神中便看出了问题。
“有事求我？”
“聂神医名扬四海，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您的医术高明？我这不是想借一下您的名头嘛。”
栾秋容立马挂上谄媚的笑，凑到聂苗身边一顿夸奖。
“哪啊？我可是听说这栾丫头不仅通些医理，连卜卦算命的事情也是一绝呢！”
聂苗顺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调侃。
栾秋容愣了愣，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陆鲲鹏，又转过头来问道：“什么卜卦算命？哪传出来的？”
“前几天卫家的命数姻缘，可不就是你当着大家的面给算出来的？”
身后的陆鲲鹏憋着笑提醒。
“那个啊！”
栾秋容无奈的摇摇头。
“那是我无意中听到她去找了刘神婆，就想着随便吓唬吓唬她们罢了。”
栾秋容眼睛一亮，看向聂苗道：“但我的忙你可一定要帮哦，什么都不用干，坐那坐一会就行了。”
栾秋容的话还没说完，聂苗就见到自己的仆从远远站在那四处张望。
“你最好是这样！行了，有什么事到村西头的瓦房找我吧。”
说着，聂苗背着手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听说了吗？卫启五死了！”
工地上突然传出声音，栾秋容一怔，慌忙看向身边的陆鲲鹏。
从陆鲲鹏的眼神里读到了同样的情绪，两人都是一脸震惊，栾秋容连忙走到工地附近，听着几个人的闲话。
工地声响阵阵，一走近更是刺耳，栾秋容只能勉强听到他们话语中的碎片。
“听说今天早上苗小子提着刀去的小庙堂，等人发现的时候那卫启五都断气了！血流了满地，都下不去脚！”
“我也听说了，这苗小子平时不怎么样，畏畏缩缩的，没想到居然敢杀人啊！”
一直到晚上工地停歇，栾秋容回家才有机会打听这件事，原本想在回家路上问一下过路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却没想到这件事情传播的如此之快，连一直守在破庙未曾出门的沈千燕都知道了。
“真的是苗家那个人杀了他吗？”
月亮高挂，栾秋容窝在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们说村长去的时候，那苗小子就拿着刀窝在墙根，他手上、身子、地上全都是血，整个人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见到村长什么也没说，把手里死攥着的刀一扔，就说了一句。”
“我给静报仇了。”
沈千燕的声音十分轻柔，顺着窗口的春风飘到天上。
栾秋容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件事情作何反应。
若是按照村里盛传的，那便是苗艳静趁着自家男人在外务工，与邻村卫启五偷情，眼看苗小子回家的日程将近，苗艳静决定斩断与卫启五的关系，便在丈夫回家前一天试图与卫启五挑明。
却没想到卫启五不但不同意，反而痛下杀手，将人活生生掐死后又丢到了荒地里掩埋。
苗艳静嫁人这后半生里几乎少有吃苦，村里村外路过都只能看见认认真真埋头苦干的苗小子，谁也没见过苗艳静伸手干过一次重活。
人长的不赖，又细皮嫩肉的，当初嫁给苗小子，是谁都没想到的。
眼下苗艳静死了，苗小子又为了她赔上了自己的后半生，村里人又都开始为苗小子觉得不值，都在哀叹感慨他的愚蠢。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苗艳静死了，原本能说出真相的卫启五也死了，这世上恐怕再无一个人能斩钉截铁的说明两人的关系了。
栾秋容躺在铺上，侧身愣愣的看着那从窗口透进来的四方天。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便全村的人都在传妻子背叛了自己，即便是个唯唯诺诺连正眼都不敢看人的男人。
依旧敢在查出凶手之后提着刀杀人！
似乎是睡前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栾秋容做了个梦。
梦里她似乎变成了苗艳静，躺在铺着松软被子的土炕上，月光皎皎，她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跳，嘴角眉梢尽是笑意，似乎在等待着早已知晓的好消息。
下一刻，明纸糊的窗子外闪过一抹身影，床上人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笑容，再次惊醒，却发现自己身上似有千斤，猛地睁开双眼才惊慌的意识到有人偷偷溜进了门！
这种惊慌不知来自栾秋容还是梦里的苗艳静，却只知道拼尽全力的反抗撕扯只换来一记重击。
栾秋容猛地惊醒。
第二天一早，栾秋容匆匆路过工地，赶到陆鲲鹏家里。
“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
那个梦实在太过诡异，栾秋容没法完全抛下不管，一大早起来便下意识的跑到陆鲲鹏家里。
等到栾秋容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带着陆鲲鹏来到了苗艳静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