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做完家教归来,孙行者都要在我面前炫耀,说我又赚了三十块钱。我又赚了五十块钱。
我不胜其烦。作为反击措施,我开始频繁的跟孙行者讲自己和同桌在哈尔滨的神仙生活。
孙行者于是不厌其烦。
后来我们彼此约定,他不可以在我面前提家教的事情,我也不可以跟他讲我与同桌的事。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孙行者辞了馆,不再当家教,回来专心备考英语六级。
他每天早早起床,坐在寝室唯一的凳子上,就着书桌背诵英语。
这两个月,我也读完了雷蒙德·卡佛的所有英文原版书,并尝试着去翻译《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我满腔热情的翻译,甚至为此放弃了英语六级考试的准备工作。
每天我都会早早来到图书馆,一句话一句话在稿纸上翻译。
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当我翻译到《纸袋》这篇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人翻译过这本书了。是一位名叫小二的不知名译者。
我看完小二的中译本,又看了看我自己翻译的内容,一股粗制滥造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选择了放弃翻译后面的内容。之前翻译过的内容保存了一段时间,后来经过几次搬家,都遗失掉了。
最终我因为没有来得及备考六级,没有考过。孙行者虽然认真复习了几天,但依然以几分之差没有考过。
我们两个难兄难弟茫然的坐在杨过空荡荡的床上,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我对孙行者说:孙行者,你觉得将来我们能做什么工作。
孙行者说:老师吧,我们除了当语文老师,还能干啥。
我说:还可以教小学奥数。
孙行者说:去你的吧,我绝对不会去教小学,尤其不会去教小学奥数。
我说:为啥?
孙行者说:其实高中语文我也懒得去教。不过我得先赚几年钱。最多十年。我一定要改行,我不喜欢一眼望到头的工作。
我说:我也是,不喜欢当老师。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逃出东师人的宿命。
孙行者说:凯哥,你拭目以待吧,我十年后,一定会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
十几年后的今天,孙行者给我发微信说:凯哥,我现在是市骨干教师了。
我说:孙哥,你还记得你当年的梦想吗?
孙行者说:记得啊,当一位成功的人民教师。
我说:孙哥加油,看好你。
与孙行者对话的时候,我正在去拉萨的路上。
我与同桌刚在理塘西门扎好帐篷,坐下休息。孩子在帐篷里玩玩具。
我拍了张和同桌的合影,微信发给了孙行者。
孙行者回复说:很好,凯哥有福气。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课了,有空聊。
我说:孙哥,我失业了,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干得来啥,索性就不干了。还好同桌不介意我躺平。
过了快一个小时,孙行者回复了我的微信说:凯哥,你这叫恶意失业。
我说:孙哥,我要去拉萨了,你继续搬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