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最终没去拉萨。
我们在帐篷外支起两个小凳子,坐了十来分钟,看了看远处的白云和干草。坐累了,我们又钻到帐篷里,躺着看女儿玩玩具。
躺了一会儿,女儿装好了积木,不想玩了,也有点困,我们就一起躺着睡觉。
再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我和同桌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我收好帐篷和小凳子,冲着已经上车的同桌和女儿说:撤。
我们顺着来路返程,不继续往前走了。
太累了,拉萨太他妈远了——我在哈雷摩托上大声的骂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好的盖住了我的骂声,同桌驾着大众迈腾跟在我后面,一句都没听见。
抵达了新都桥的酒店。我看到手机上孙行者发来的微信。
“凯哥,到拉萨了吗?”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去,于是想通过欺诈手段蒙混过关。
我冲着房间的落地窗拍了张照片。
照片上一团漆黑,在黑暗中又隐隐约约能看到窗子上有一位很高大伟岸的男人的身影。
我直接用微信发给孙行者,并说:看孙哥,我们到拉萨了。
孙行者显然被吓了一跳,说:凯哥,窗户上那团胖乎乎的影子是你吗,看来,这些年你一点都没变啊。
我说:孙哥倒是变了很多。你猜这是哪里?
孙行者想了一会儿,很有想象力地说:布达拉宫?
我说:孙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属于“清澈的愚蠢”的风格。我怎么可能住进布达拉宫,那是佛教徒住的地方。我在新都桥这边的酒店。
孙行者说:不对,哥是属于奔放型的,你才是清澈的愚蠢。
孙行者关注的重点,总是与众不同。
我不再理会孙行者,带着同桌和孩子去酒店外面的餐馆吃晚饭。
路上有个老农蹲在邮政银行门口卖一网螃蟹和两捆香菜。
等我们吃饭归来,路过邮政银行,发现老农已经躺在银行的窗台上,进入梦乡。
螃蟹和香菜都不见了,不知道是已经卖掉了,还是被人顺手偷走了。
不过看老农的样子,似乎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他睡的很安稳,仿佛明天和未来都不重要了。
我好生羡慕。觉得他才是活明白了——工作不重要,失业也没什么,远方也不重要了。
拉萨去不去无所谓了,墨脱也不想去了,日喀则也不想去了。
我把心里的想法和同桌说了。同桌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同桌总是无条件的欣赏我的想法和行为。
我们的旅程于是停在了新都桥。一连住了半个月。
我和同桌和孩子每天傍晚都会来邮政银行门口看老农卖螃蟹和香菜。
他的货少得可怜,因此出货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卖光了。等卖完货,他就躺在银行的窗台上睡觉。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孙行者——如果还是在上学那会,我会告诉他。
我也没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微信里的任何好友——关于新都桥老农的故事。
半个月之后,我骑着摩托车,同桌开着车,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