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日后,国舅联合了朝中一众大臣,堵在了养心殿之外,吵吵嚷嚷着要见昌帝。
“许掌印,陛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把持朝政,不让我等面见陛下,是何居心?!”
以国舅为首的朝臣指着许疏印和他身后一众锦衣卫好一顿斥责,态度强硬,今日必须见到昌帝。
“是啊,想我大周百年传承,竟被一阉人把持了朝政,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许疏印,你休以为有了陛下的信任就能在宫中为所欲为,我等皆是大周朝臣,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你若再不让我等见陛下,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文官指着许疏印鼻子骂骂咧咧,武官则是蠢蠢欲动,目光瞧着一众锦衣卫,似乎想试探深浅。
“啧,这么多人,没一个能骂的,你打算怎么办啊?”
无霜凑在许疏印身边,笑得吊儿郎当,顺便活动着筋骨,“要不要我直接把这些人替你收拾了。”
许疏印瞥他一眼,双手抱胸倚在养心殿前的朱红色柱子上,眉眼含笑,“哦?本掌印倒是想听听,你们要如何不客气?”
他语气轻佻,似乎完全没将这一帮子大臣放在眼里。
“和他废话这么多作甚,我们今日这么多人,直接闯进去营救陛下,想来陛下也定然不会怪罪!”
总有蠢人想着当个出头鸟,好为自己筹谋更多利益。
说话的是一防卫官,话音落下便从袖中抓出了早就备好的长刀,直冲许疏印而来,“斩杀阉贼,匡扶大周!”
“无霜。”
许疏印眼睛都未眨一下,甚至于还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无霜闻声而动,衣袖中接连飞出几根银针,准确刺入防卫官身上几处大穴。
他动作凝滞,无霜勾唇一笑,抬脚踢去,防卫官右手脱力,大刀直接落在了无霜手中。
无霜反手挽刀,随着噗呲一声,防卫官已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一阵惊呼响起,在场之人无不慌乱,吓得连连后退。
“许疏印,这可是在殿前,你好大的胆子!”
许疏印满不在乎地抬眼,眸中是无尽冷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款款上前两步,俯身拎起了防卫官的人头,如拎了个玩具般在众人面前晃了两下,“我说过了,闯殿者,不论身份地位,杀无赦。”
话音落下,一阵死寂。
没有人想到许疏印竟真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在一众
朝臣面前杀人。
许疏印垂眼挑唇,“还有谁想一试?”
防卫官的人头还在半空随风飘扬,自然无人敢上前挑衅许疏印,皆和哑巴一般地闭了嘴。
而许疏印今日在养心殿前的所作所为,也很快被人添油加醋的传扬出去,仅一日的工夫,在京城便已人尽皆知。
掌印府中一众下人似乎也瞧出了自家主子近日心情不好,连说话走路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姜柠走在其中,总怀疑这根本就是个空府。
“她们怎么走路连头都不抬?而且看到我就跑,我有这么可怕吗?”
姜柠回到屋中,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佩兰给她倒了杯水,“你不可怕,但掌印可怕啊。宫中发生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那可是朝廷官员,掌印说杀就杀了,我们这些下人更不用提,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可是……”姜柠忍不住为许疏印分辨,“昌帝重病,不宜见人,他拦着也算是情有可原,谁让那防卫官非要硬闯,还……”
说到一半,姜柠就发现佩兰的眼神突然变了味,“啧啧啧,这才几天,你就事事都向着掌印了。”
“我说真的,没在开玩笑。”
姜柠
皱了皱鼻子,“皇后和国舅意图不轨,若真开了这个头让人见到陛下,那皇后和国舅反倒有了借口,到时候若出了什么意外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佩兰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么说,可外面的人听风就是雨,哪里会管这么多。”
她看向姜柠,“你若实在担心,不如过去瞧瞧?”
姜柠神情动摇,可很快又摇了摇头,“罢了,他那边烦心事太多,我就不过去给他添堵了,正巧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做。”
说罢,姜柠喝了口水后便起身,“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
月上中天。
掌印府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姜柠蹲在墙角,手中还捏了一沓冥币,口中念念有词。
许疏印本是嫌屋中烦闷想出来透透气,结果才走了几步就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小桂子又不在身边,故而自己走过来查看。
结果一路循着味过来,却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
姜柠本就瘦弱,蹲在墙边更是显得形单影只,小小一个。
许疏印半倚在墙边,远远地瞧着女子的动作,脸上浮现出几分疑问。
她在给谁烧纸?
许疏印仔细想了想姜家那一众人,似
乎也就只有姜柠的舅舅在前段日子出了事。
可现在头七都过了,烧的哪门子纸?
只见姜柠蹲了一会儿,看上去应该是腿麻了,又有些狼狈地搬了块石头坐下,一张一张往火盆中扔纸钱。
火光或明或暗,映着姜柠的五官若隐若现。
小郡主眉眼沉静,似是在怀念着什么,还不忘同空气聊着天。
“你不知道,最近姜家发生了好多的事,若是你还在就好了,起码我还能有个人商量……”姜柠扁了扁嘴,“不过你放心,我还撑得住,爹娘都是被冤枉的,我已经长大了,一定能帮她们洗清冤屈!你孤零零在下面可要照顾好自己,对人莫要太过和善,不然是会被欺负的!”
她不停碎碎念着,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说,从衣食住行一直叮嘱到接人待物,活像个上了年纪的长辈。
许疏印饶有兴趣地听着,不一会儿便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没想到郡主还有这般唠叨的时候。”
“谁?”
姜柠身子狠狠一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带着手中纸钱都有些拿不稳,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待她看清来人后,才拍着胸脯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