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记忆的李恒无比低落。
“还不如让我浑浑噩噩的活一辈子，至少不用这么难过。”
陈继业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日在丰安城没什么事做，就想查查你们的底细。我东问西问寻到了城郊外的小院，看到了陈达的尸体，以及桌上那张纸条。后来，我孤身回到城中，问到了许多关于你和陈达的事。”
“李恒，你对陈达所作所为无愧于情义二字，世间多薄情寡义之辈，如你这般人很少见了。所以，我后来找上你，并且对你种下‘失忆符’改变了你的记忆，这样做是为了让你在试炼时不受情绪影响，发挥出你应有的水平。”
听得此言，李恒大受感动。
若说他以前对陈继业逼迫他与彭玉真成为暗子之事心存不满，那么此时他对陈继业只有感激。
“弟子必不负师叔所托。”
神色悲戚的李恒擦着眼泪跪了下去，但不等膝盖落在地上，陈继业已经稳稳扶住了他。
“我说过不会亏待你和彭玉真。”
从怀中拿出一本秘蓝皮秘籍递到李恒眼前，陈继业说道：“卫晃为了求生交出了自己的储物法器，师尊奖励我五百灵石以及一门浮尘落沙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时给你灵石无异于害你，所以我决定将这门浮尘落沙术传于你和彭玉真，速速将此术记下。”
记载浮尘落沙术的秘籍不过寥寥三页纸，看起来不是很难学。
李恒翻动之际，陈继业又在旁说道：“卫晃逞凶多年不被察觉，此术居功至伟。”
细小的浮尘落到沙子里自然很难被察觉。
浮尘落沙术不是一门攻守之法，而是一门伪装成他人的旁门术法。
不过此术有些邪门，必须要取得被伪装之人的面皮和心脏。
如那卫晃，他在陈继业和陆曜眼前潜伏许久也没有被察觉，正因为他割下了真正那个侯镇的面皮，并取出其心脏，加以炼制，制成一种名为‘伪脸’的人皮面具。
据秘籍记载，只要伪脸制作成功，这层戴在脸上的人皮就不会干枯腐烂，可以长期佩戴。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李恒将浮尘落沙术牢牢记在了心间，并在陈继业面前背诵了一遍。
陈继业对李恒的记忆力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言语稍顿，他忽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擒拿卫晃，破坏小传送阵的功劳让给莫不从？”
没有丝毫迟疑，李恒答道：“小子潜伏锐明楼必然要搏得大人物的信任，如此才能为师叔助力。莫师叔接了好处，日后多半会与小子亲近，到时窃取师叔想要的情报，应当很方便。”
“好，好，好！”
陈继业一脸愉悦的连喊三声好，看向李恒的眼睛满是赞赏之色，“你非常令我惊喜！”
“陈师叔有恩在先，小子不过是还恩而已，应该的，应该的。”李恒并没有因为陈继业的赞赏而得意忘形，相反，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说话之际弓腰又作揖。
“放心，我不会一直让你活在黑暗之中，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你调换到炼心山，将我修行的经验倾囊相授。”
说着，陈继业掌生出一团火焰，将浮尘落沙术的秘籍烧成了灰烬，“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随后他没有久留，同莫不从般脚踩飞剑离去。
石屋再次变成了一个人的空间。
李恒失魂落魄的坐到石床上，直愣愣瞅着地面发了许久呆。
莫不从……陈继业。
初来离云宗好像就沾上了大麻烦。
次日一早。
莫不从来到，将着李恒带走出石屋，穿过一片满是尖锐怪石的石林，来到一处千丈方圆的大坑边缘。
此坑名为砺道洞。
无数条五丈粗的灰色铁链从洞口边缘地下探出，横跨洞口，径直插入另一端的地面编织出了一张奇异而宏伟的铁链巨网。
铁链巨网正中，一座由金子打造的三层楼阁在日光之下闪闪耀眼。
这金楼阁就是离云宗五大道脉之一的锐明楼。
纯金打造的大门敞开，一眼望去全是金色。
脚下的道路是金子，柱子是金子，灯台也是金子……锐明楼里里外外全是金子，浮夸而晃眼。
踏过五丈宽的铁链之路。
莫不从带着李恒走进了锐明楼大门。
他们正巧碰到了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拽着一名哭爹喊娘的年轻男子往外走。
“再给我次机会！”
“掌脉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年轻男子长相倒是寻常，但是喊的却无比凄厉。
难道是办错事被惩罚了？
莫不从看出了李恒脸上的疑惑，解释道：“这位师侄是的灵根是杂灵根，他未能如期修炼至筑基期，掌脉师尊将他遣离了砺道洞……砺道洞就是锐明楼下面的巨坑，那里金灵力充沛，我锐明楼炼气境弟子就在那里修炼。”
看来，成为离云宗一员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至少现在李恒知道了，若是不能如期修炼到筑基期，是要被逐出锐明楼的。
眼角一动，李恒问道：“师叔，什么是杂灵根？”
“杂灵根是不亲和任何一种五行灵力的废灵根。”
莫不从脸带惋惜之色的回头瞧了一眼。
“那小子叫南宫朴，是雷苦师弟下山游历时偶然遇到的，见其身怀灵根便带上了山。不料，这个南宫朴经过几番试探，与什么属性的灵力也不亲和，只是个废灵根。唉，二十年啊，他还只是炼气中期。与其在山上浪费光阴，倒不如下山做个逍遥凡人，凭借他炼气中期的修为，去俗世武林中当个武林盟主绝非难事。”
杂灵根，废灵根……不亲和任何一种五行灵力。
李恒想到，当初在第二试炼的迷阵之中，自己尚未清楚的感知到五行灵力，彭玉真却已经可以找到自己。
到底彭玉真天赋异禀，还是自己……与那南宫朴一样不亲和任何一种五行灵力，是废灵根？
‘咣当’
有些走神的李恒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灯台。
灯罩落在地上发出脆响，莫不从的表情立马变得有些慌张。
不等李恒弯下腰捡起灯罩，一道厚重，略带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
“毛毛躁躁的小莫来了？”
莫不从极为幽怨的瞪了李恒一眼，压低嗓音说：“害苦我也。”
李恒捡起灯罩放回原处，跟随莫不从来到了锐明楼的正堂。
金灿辉煌的大堂里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物。
甚至因为大门时常紧闭又没窗户的缘故，导致这里连灰尘都没有。
很像是一个关押危险人物的牢笼。
大堂正中，有一张纯金蒲团，一道魁梧人影盘坐其上。
无数条如水流般的金色光辉将这道人影包裹严实。
金色流光照亮了大堂，也使得旁人难以看清流光内人影的长相。
“见过师尊。”
“弟子李恒见过师祖。”
锐明楼的掌脉名为公冶长旗，合元境中期修为。
莫不从在路上只告诉李恒这么多有关于自家师尊的信息。
“起来吧。”
公冶长旗唤二人起身，而后训斥道：“小莫啊，为师告诉你多少次了，名剑从来都是收在剑鞘里，那才显得珍贵，拔剑的时候才能引得大家注目。你说说你，从小到大毛毛躁躁，大门到为师面前才多长的路，你就非得弄出点声响，什么也别说，在这里跟为师静修半年，磨磨性子吧！”
一番絮叨之下李恒楞了，莫不从慌了。
回过神来，莫不从叫屈道：“师尊，是李恒碰掉的，不是我……”
“住嘴！”
公冶长旗又训道：“小莫啊，你现在也是将近二百岁的人了，怎么这点担当都没有，这名新入门的弟子，李什么来着……哦，李恒，他还小，你个长辈的在前替他挡挡事是应该的，想当初我收你为徒的时候，你几岁来着……”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公冶长旗说过瘾了，再次问了一遍李恒的姓名，得到答复之后只是淡淡说了句很好。
很明显，公冶长旗对李恒没有丝毫兴趣。
“将李恒送去砺道洞。”
流光包裹的人影挥了挥手，黑着脸的莫不从将李恒带出了锐明楼。
从三天前抵达离云宗，到此时走出锐明楼。
不论是莫不从，还是公冶长旗，都没有提起试炼奖励和擒拿卫冕的事情。
于是，他在锐明楼前问莫不从，“师叔，试炼奖励什么时候发放？”
莫不从神色略带尴尬，“等你修炼到了筑基境自然会发放。”
陆曜应下的傀儡说是筑基期再给，莫不从又说试炼奖励等到筑基期再发放。
筑基期……筑基期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想着想着，李恒心里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很可能筑基期是一扇大门。
进了这扇大门，是真正的离云宗门人。
进不去这扇大门……很可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