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尘醒来后恢复的还不错,就是记性总不太好。
天帝为他指了一桩婚事,司风神女,是一位顶好顶好的姑娘,一直心悦饮尘,对于饮尘情根深种,饮尘对浊清的感情她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如此敬仰着浊清,却还是遭到如此下场,神女当日在大殿哭的梨花带雨,人间刮了好大的风。
天帝看在眼里,想来也是好事,饮尘是一个极好的孩子,亦应当往前看。只不过到底是委屈了芜草这孩子。康华那日来迟了,一直自责,把自己关在了司辰殿不愿出来。
今日少见的天气大好,怀陌带着饮尘出来转转,饮尘前尘尽忘自然应下了了这门婚事,也算是欢喜,可欢喜中还携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愁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逢人便发喜糖。看起来,没心没肺,没受多大影响,只是性格变得开朗许多,与康华有些相似。
原来这才是饮尘。麒麟本来就长得慢,他明明比康华和自己大不了几岁,平日里如此成熟持重,清冷出尘竟都是他伪装出的外壳。
怀陌看着饮尘,不免心疼。
这时竟然迎面遇到受刑后要押解去落神台的浊清。
妖邪之气散尽,竟然又是醉山颓玉,玉树临风了,只生出了许多疲惫,嘴角的胡茬也冒出了许多。
看到饮尘后,他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是我对你不住,可我不后悔。”
怀陌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拔刀杀了他。
饮尘按住怀陌。不解道:“没事,没事,我都忘了,我总是记不住事,若是昔日你我曾有过过节,今日我早已忘了,我原谅你了。”
“喏,这是喜糖,我下个月初五成亲,仙君若无事的话可来吃我的喜酒。”
浊气苦涩的应道道“好,我必定如约而至。”
转身,浊清眼角的泪悄然滑下。
他二人微妙的感情,说是全然清白,也不全是。浊清对于饮尘,利用中夹杂着些许的真心,真心中添杂着少许的欲望。
是太难说,还是对花无邪的执念,现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只是清楚记得花无邪那日死后他并未哭,他愤怒,他不解。种种的情绪充斥而来,却唯独不想哭。
今日再见饮尘,他看着他的脸,听他说道,“我忘了,我原谅你了。”他却只想哭。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汹涌。
这情爱呀,此生再难参悟。他轻盈一跃跳下了洛神台。
从此人间多了一个不老不死,孤独无依的僧人。
寺院中只有他一人,无香客也无香火,他也永远不会死。
这僧人连日打坐,却参不透为何自己生来孤独,想死也死不了。
他曾经半路上遇到劫匪,他被捅的血肉模糊。天黑时竟还是醒了过来。
不会死,但是会痛。
一位老僧人告诉他这是他前世造的孽障,需得永生永世偿还,说完便扬长而去。他一人一世青灯古佛,无尽等待,一年又一年。时间一长,方圆十里除了他竟然无甚活物。
他想不明白,他端坐在佛前活成了一座雕像。
九重天上。
饮尘与司风神女芜雪大婚后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芜雪照顾饮尘许久,她的爱最终得到了回应。
饮尘的记忆也在慢慢变长。从今以后他的记忆里不会再出现那个人,只有芜雪。是芜雪的爱让他脱离苦海,是芜雪让他的心口疯狂长出血肉。
怀陌一路看过来,似乎对于感情一事有了初步的认识和感悟。
但他有一种感觉却愈发的强烈,他忘记了一段重要的记忆,可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思虑良久,不得其解。不多时,怀陌就觉得两眼发迷,倚在榻上沉沉的睡去。罗帐滑落,香炉上紫烟回流。
已入梦。
隔日康华来找怀陌饮酒,在羲和宫外等了许久,良久不见开门。他请人去通报,才得知今日怀陌仍在熟睡。
一时玩心大起。康华推门而入,宫室内弥漫着好闻的苦茶香。喊了句,“都日上三竿了,还未醒,这可不像你。”
话一出口,康华暗叫不好。
他掀开罗帐,帐中人呼吸不大均匀,但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他的身上端端开着一朵巨大的红莲花,美不胜收。额间的莲花印记兀自凸显出来,散发着着诡异的金红色光芒,脖颈上环绕沙弥戒。沙弥戒上写有梵文,流光溢彩。
康华一惊,连忙输送灵力压制。怪不得他初在紫竹林见他时,他伤的那般重,身上竟还有一层戾气。怪不得他身上有被冲开的封印。他守在榻旁,在房门上加了一道锁。
如果被其他人像自己这样闯进来看到,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