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越是靠近江城，乔渺越是紧张。
飞机在空中平稳的飞行，她盯着窗外大片大片的云，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喝点水？”
季时澍摸了摸她的耳廓，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从他的角度看，像是璞玉上染上的瑕疵。
乔渺摇了摇头，脸颊碰上了他的手指，抬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改造老城的事，你问过外公外婆的意思吗？”
“当然，他们是支持的，”季时澍点点头。
他知道沈易尘夫妇对乔渺的重要性，所以在拍那块地之前，他就特地打电话征求过沈易尘的意见，而且乔政安也特地跑了一趟江城，给他们看过规划图。
至于现在遇见的这些阻碍，也是他们一早就预料到的。
“嗯。”
两个人安静了一瞬，乔渺找不到话要说，干脆继续看起了窗外。
季时澍盯着她瞧了两眼，忽然唤她，“渺渺？”
“嗯？”
乔渺没有回头。
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下一句，疑惑的侧过头来，“怎么了？”
“我下次再做一些事之前，一定会先问过你的意见。”
昨晚他想了很久，当初因为害怕乔渺提离婚，季时澍打着工作的幌子几乎是逃到了澳洲，完全不顾被蒙在鼓里的乔渺是什么心情。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哪怕是要离婚，那也得是他从澳洲回来之后。
乔渺没接话，而是问道，“如果我当时提离婚了，你难不成要在澳洲待一辈子？”
“也许吧。”
季时澍真的那么想过。
“离婚了，以你的条件，再找十个也是分分钟的事，”乔渺故意开着玩笑。
季时澍皱眉，“你是这样打算的吗？”
乔渺扬了扬嘴角，想到什么竟笑出了声，“那不行，你一个我都吃不消，再来十个，我怕命太短。”
好不容易富贵一生，可得好好惜命，要不然对不起投胎时菩萨的偏爱。
季时澍勾了下唇，“你会和我一起白头的。”
他的目光炽热又坦诚，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透着爱意，透着真挚，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深情，尽是盛不住的笑意。
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千年的古城在垂柳中若隐若现，丝丝缕缕的雾气弥漫着迷人的风光，如诗如画，透着高雅的气息。
平心而论，乔渺很喜欢这个地方，只不过她的喜欢是在离开之后才有的。
小的时候，因为埋藏在心底的怨恨，连带着这里的人和物，乔渺都是看不太惯的。
“以前这里有好几家小吃店，老板手艺都不错，只不过这几年陆续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他们沿着石板小路慢慢的往前走，乔渺看到了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感慨道。
“这里的店生意好吗？”季时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乔渺摇头，“不是特别好，也难为老板坚持了那么多年。”
古城交通不便，地理位置不算优越，除了住在附近的人，一般是不会有人特地过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守在这里，也许他们也乐意。”
季时澍安慰道。
“对了，那边原先还有家水果店，阿姨人特别好，每次我去买东西，她总是挑最甜最大的水果给我，有时候路过那里，她也会随手一个苹果什么的。”
乔渺站在桥这边，看着店铺的招牌已经被拆下，房屋因为没有人住，太久不打理而变得荒废，心里一阵可惜。
季时澍回忆起童年，“你对她印象这么深，小时候我给你送苹果的时候，你怎么不谢谢我？”
“什么时候你给我送苹果了？”
乔渺完全没印象。
“就你幼儿园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哭得稀里哗啦，我特地把洗好的苹果给你……”
季时澍描述的很详细，试图勾起她的记忆。
乔渺挑了挑眉，“给我苹果，你确定你不是想塞住我的嘴？”
季时澍：“……白瞎我的好心。”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心？”
乔渺表示怀疑。
“傻子才不知道。”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
“哦。”
“……”
“……”
——
乔渺五岁的时候，妥妥的一个娇气包。
小姑娘又臭美又任性，每天都想着要穿花裙子，围着衣柜选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好不容易在沈蓁的劝说下，穿上了一条水蓝色的长款碎花裙。
却因为没有喜欢的小皮鞋，执意要穿上一双镶了碎钻的拖鞋，沈蓁被磨得没了脾气，干脆眼不见为净，交给保姆后出了门。
小乔渺仔细挑选了发饰佩戴后，这才一手拉着裙摆，飞奔下楼，“哥哥……”
季时澍听见声音，从沙发上起身，“你……”
“啊……”
乔渺脚下一个不注意，从最后几级楼梯上直接骨碌骨碌的滚了下来。
这下完了，保姆急得团团转，左一句右一句的哄，结果小姑娘就是躺在地上哭，不肯起来。
季时澍瞧她哭的可怜，好心的从桌子上挑了个最大最漂亮的苹果，蹲下来，“来，渺渺，给你吃苹果。”
乔渺看也不看，“哇……”
哭声更大了。
季时澍拉她起来，看着这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只能耐着性子哄人，“渺渺乖，不哭了……”
“我……就要……哭！”
小姑娘哭得声音颤颤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偏偏说出的话透着倔强，不肯服软。
“好吧。”
季时澍很无奈。
“哇……”
乔渺更伤心了。
季时澍：“……”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蹲在那里，看着小乔渺哭。
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是一汪泉水，清澈又纯净，而不断涌出的泪水决了堤般，永远不知道干涸。
季时澍看呀看，发现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好看。
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哪哪儿都好看，季时澍只觉得她整个人又香又软，娇娇糯糯的，可爱极了。
乔渺哭累了，一睁眼发现旁边的人眼里竟然透着笑意，“哇……”
她是真的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