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淮找过来的时候，乔渺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想到目前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
“沈伯伯他不太听我的，本来想把他们暂时安置在云锦，可说什么也不肯去。”
不管有没有吵出结果，但至少要先解决晚上的住宿问题，这是乔渺的想法。
只不过沈南飞他们显然并不想享受这些便利。
站在他们的角度，乔渺也能理解，但是却没法答应让他们一行人去挤在离这一两个小时车程的小旅馆里。
先不说乔渺和这些伯伯叔叔本来就认识，只单单是看在沈应淮的份上，她也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渺渺，没关系，”沈应淮盯着她瞧了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乔渺注意到他额角的细汗，怔了一瞬，“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沈伯伯他们千里迢迢过来，都是为了……”
连日的奔波，他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
“渺渺，没关系，”沈应淮又强调了一遍，笑着安抚她，“你带我去找他们？”
“好。”
乔渺转头看了眼季时澍，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她才提步往外走。
“今天是不是忙了一天？”乔渺找了个话题。
“嗯，托你的福，多了不少通告，”沈应淮故意开着玩笑，“今年应该是有钱过年了。”
乔渺弯了弯唇，“沈伯伯知道了，应该会替你高兴的。”
“但愿吧。”
沈应淮叹了口气。
乔渺直觉有蹊跷，正想问问，就见沈南飞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迎面碰个正着。
“爸，”沈应淮喊了一声。
沈南飞没应声。
他看向乔渺，“渺渺，是你让他来的？”
“不是她，”沈应淮不等乔渺开口，就先接了话，“是妈打电话给我的。”
碍于外人在场，沈南飞的许多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觉得心里头烦闷。
“爸，和我走吧，”沈应淮说着又看了眼其他人。
“各位伯伯们，叔叔们，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我明天找人带你们到处去逛逛。”
“我们不去，你不用麻烦了，”沈南飞往外走，完全不顾沈应淮，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个大明星，赶紧忙你的去吧。”
沈应淮苦笑了一声，看着旁边的人，“渺渺，我跟他们去，你别担心了。”
“可是……”乔渺还想再说点什么。
“他生我的气，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沈应淮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他就不会因此而轻易放弃。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顶楼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乔渺四处张望了一眼，仿若先前的激烈争吵只是错觉。
沈南飞他们的到来，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明天要去江城？”乔渺听到季时澍在打电话让江余订票，她赶忙道，“我也要去。”
“你不上班了？”季时澍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冷静提醒，“你知道这几个月，你从来没有哪一次拿过全勤吗？”
“全勤有多少？”
“500。”
“500块？”没有任何惊喜的回答，乔渺对着手机里仍旧在等待的人道，“江余，帮我订票。”
“江余，你告诉太太，她拿过最高的一次工资是多少？”
季时澍觉得有必要让乔渺下午才有的觉悟能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发工资了？”乔渺瞪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不满的发问，“什么时候？”
季时澍：“……”
“所以到底是多少？”乔渺追问。
江余顿了顿，“太太，您拿的最高的一个月工资是两千九百多块。”
“还行啊，可以吃一顿饭了，”乔渺肯定的点头，又看着面前的人，“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我挺满意的。”
“那为什么我的工资你克扣起来，都不发给我？”
季时澍理由很正当，“你的卡是我的附属卡，工资打我的卡里和发给你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有点道理，”乔渺对此无力反驳。
“真要去江城？”季时澍又问。
乔渺乖巧点头，“对，前几天就计划了。”
她答应过沈应淮的，而且她也很想回去看看两位老人。
“行，那一起吧。”
——
“爸，我已经在走这条路了，你生气我也没办法，只是希望你能帮忙多照顾照顾爷爷奶奶……”
房间里只有他们父子，有些话说出来，少了许多的顾忌。
“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当然会照顾，这个不用你操心，”沈南飞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沈应淮低头看了眼手机亮起的屏幕，然后锁了屏，“那行，我会放心点。”
沈南飞在外打工多年，从沈应淮记事起，他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祖孙之间的感情很深。
“你要是真想放心，你就该回去陪着他们，我住在这边，总有看护不到的时候，”沈南飞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又劝了起来。
他前些年在老城的东边重新建了新房，和祖屋多少有点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
“爸，我帮你们订票，明天回江城吧，”沈应淮站起来的时候，个头比沈南飞高了半个头，“吵也吵了，该说的都说了，再留在这里也没用。”
沈南飞没应声，而是又道，“你学了那么多年的戏曲，说不唱就不唱了，你对得起你爷爷奶奶吗？”
他的这话说过不止一次，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知失职，可是老人的想法很纯粹，为了孙子的一句喜欢，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接送，等候，好不容易盼到小有成就，结果竟然要放弃。
“我没有说不唱，”沈应淮抿紧嘴唇，冷声道。
放弃自己的梦想，他同样很无奈。
“可是你进了娱乐圈，待在那个大染缸里，你还能唱出什么来呢？”
学习戏曲是要有天赋的，同时更要有努力，心都杂了，那再多的天赋也就没用了。
沈南飞为儿子的选择感到失望，他之所以坚持不愿改造老城，也是想让儿子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娱乐圈来钱快，可那并不是人活着的唯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