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蘅到最后,还是犹豫着买了车票回了趟家。
临近春节,她总得去看看。
“姐,你回来了?”肖俊看见了人,很是兴奋,连忙迎了上来。
上下打量了一圈,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又道,“姐,你怎么空着手回来啊?”
外面的对话吸引了屋子里的人,肖父和肖母一块儿走出来,后者也跟着问,“你这孩子说什么话?你姐空手回来又怎么了?”
在她看来,与其花钱买些不实用的东西,不如多给他们一点钱来得实在。
肖俊有些不满,可转念又讨好的拉着身边的人,“姐,我上次打电话让你帮我找姐夫安排的工作,已经弄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啊?”
提到这事,肖母也顾不得旁的了,“快让你姐进来,我们坐着聊。”
肖蘅没有动,“我就不进去了。”
她的声音冷淡至极,立马引得肖母不快,正准备开口时,就被肖父抢了先。
“今晚在家住吧?我让你妈给你收拾屋子,这么久没回来,多少住一晚吧。”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夫妻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之间就能轻松的将她拿捏。
肖蘅心里讽刺,左右看了看,“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要离婚了。”
“离婚?”
“离婚?”
“离婚?”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完全不敢置信。
肖母抢了话头,“为什么要离婚?我不同意。”
当初肖蘅嫁进宋家,很是给他们涨了脸,在这村子里,再也不会有人瞧不上他们家了,可这前后才过了半年,就要以离婚收场,她如何能接受?
况且,他们当初听了肖蘅的话,没有要彩礼,也没有要房子车子,就连这半年时间,他们也是在老家安分守己,盼着肖蘅在宋家站稳脚跟,想的就是能细水长流,徐徐图之,骤然变成这样,没有人能接受。。
“是不是你没照顾好舒白,惹了他生气?”肖母见她不回答,又暗自猜测,“他那样的人物,你可别在他面前使小性子,由着他就行了。”
肖俊也跟着道,“姐,是不是你上次和那个什么沈应淮传绯闻,惹我姐夫生气了呀?”
“什么绯闻?”肖母不知道这事,忙道,“你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也难怪舒白会生气得要和你离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肖蘅讨伐成不守妇道,成天在外鬼混不知道照顾家庭的无耻女人。
肖蘅听了只想笑,然后她就真笑了。
“行了,我回来就是想通知你们一声,没别的,我先走了。”
“走哪儿去?”肖母伸手拉住她,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话没说明白去哪里?”
“还要说什么?”肖蘅冷冷的问。
肖俊站在一边,脸上出现期待的神情,“姐,你离婚了,是不是可以分到很多钱啊?”
“分再多钱也不行,不管怎样,反正不能离婚,要不然我就去找他们家,”肖母很霸道,大有闹一场的架势。
宋家那样的背景,钱生钱是招招手的小事,哪怕是手指缝里漏一点下来,也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一辈子了。
“我签了放弃财产分割的协议,一分钱都拿不到,”肖蘅没有隐瞒,“闹不闹随你们吧,反正他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也更不喜欢你们,你们去闹,凭他们家的能力,想办法把你们弄进去很简单。”
“等于是你嫁了人,我们什么都没捞到,”肖母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我不管,宋家给不了钱,那你得给我们钱,养这么大总不能真的成了赔钱货吧。”
“你们养我花的钱,早在前两年我已经一次性还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签的字难道忘了?”肖蘅淡淡的提醒。
肖母强词夺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以后得养我。”
“还有我,你是我姐,你得管我,”肖俊也耍起了无赖。
他今年大学毕业后一直都没去找工作,一心想着能去宋氏那样的大公司,所以难得碰上肖蘅回来,他肯定是想要想办法赖上的。
肖蘅面无表情,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是不是我要报警才能离开这里?”
肖母朝地上啐了一口,“警察来了又怎样,这是我们的家事,俗话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肖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火苗蹿出来了。
“那要不要我再放一把火?”肖蘅面无表情,仿若在说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当年,她在警察的调解下得以参加高考,后来又依靠一把火摆脱了这个家,现在重演一遍,目的不过是想要自己彻底死心。
哪怕万劫不复,生死关头,这个地方也绝不可能是她的后盾。
她啊,从来都是没有家的。
肖母暴跳如雷,“你这个赔钱货……”
肮脏的字眼声声入耳,肖蘅闭了闭眼睛,转身往外走,几步过后顿住了,“对了,如果你们想来北城找我,尽管来试试。”
他们怕死,她不怕。
肖母的骂声止住了,“你……”
回答她的只有背影。
肖蘅走得很快,在路口直接上了出租车,感受到车子的行驶,她侧头看向窗外。
“难过就哭出来,”宋舒白很想要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蘅一怔,木木的转过头来看着前面的人,“你怎么来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你都看到了?”
两个人家庭条件悬殊,不仅仅体现在物质上,更是表现在精神上。
宋舒白是身边人捧着长大的,而她则是被打压着成长的,所以他之前无法理解肖蘅的那些事情,在今天似乎也都有了答案。
“肖蘅,我是你的丈夫,”宋舒白没回答她,而是认真的说道。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尝试依靠过他。
肖蘅弯了下唇,静静的看向车窗外。
起风了,雨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