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食之迹,被咬伤至深。
不久,便遇严冬大雪,几乎冻饿而死。
清漪眼中落泪,道:“命运何等不公!他何罪之有,前世冤屈难伸,又要受此苦楚!”
老人亦是叹息。
这日一妇人经过,见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倒在路旁,怜其幼小,带回家中。
与它清理伤口,包扎治疗。
又与它肉粥充饥。
屋内炭火旺盛,亦不似屋外寒冷。
那小猫方得了命。
自此便在这人家安下家来。
清漪看那妇人,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妇人对它照顾得甚是周到,它也乐于与之亲近。
只有一事不妥。
那妇人之夫是个暴戾之人,又喜喝酒。
每喝得醉时,对妇人非打即骂,对这黑猫亦是稍不顺心便踢上一脚。
这猫每见他在时,绝不靠近,他更是厌恶此猫,也常因此责打妇人。
那妇人常带伤在身,只是既嫁了这样的人家,也无计可施,只是每日忍气吞声。
终有一日,难忍这般苦楚,投水身亡。
这黑猫自此不食不饮,亦亡去。
看至此处,清漪不禁心下震动,深感不安。
老人亦是吃惊。
再看时,寒梅绽放时节,柳府内二公子降生,便是这柳默。
老人收了显魂丹。
柳默仍睡着。
清漪默然不语。
两人出至院中。
半响,清漪道:“雪爷爷,我是不是做错了?”
“命数一说,谁能说得清。只是你如今已不在轮回之中,他与你怕是……”老人叹道。
清漪听闻此话,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方凄然道:“我历经极苦,苦修数百年,遍寻天地,如今怎能放手?”
“你可与他共度此生,不顾其他,他日后如何,你便当作不知即可。” 老人道。
“这怎么可以!”清漪哑然道。
“又或者,你今日便离了他,自此不再相见,随他了却缘法。” 老人又道。
清漪沉默良久,突然道:“我只留在他身边就好,并不求名分。”
“看他维护勤羽之状,怕非薄情之人。若与你有情,只怕他……”老人却叹道,“若果真如此,仍是难逃一劫啊。”
默然片时,又道:“若他于你无意,你留此又有何意义?”
清漪无言以对,惨然道:“难道,我竟错得如此无可挽回吗?”
“不如、与我们再回青罗峰,可好?”老人轻声叹道。
“只为不忘,我已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却仍然只有忘却一途吗?”清漪凄然道。
沉默一时,转身走至屋内,看那柳默,浑然不知,仍在睡中。
清漪自怀中取出一个金环,驱动法力,一朵紫色花朵现于环中,移向柳默右手,渐隐于他小指之中。
“你这是作甚?”老人道。
“这是我往年遇异人传授之法,名唤千里音。”清漪道,“将这印记附于他人身上,若此人遇事危急,我自知晓,或能救之一二。且可借这金环穿梭,其速非凡。”
“还有此等异术?我竟不曾听闻。” 老人奇道。
“只是我还从未用过,不知是否灵验。” 清漪道,“听他所言,其兄之死大有蹊跷,今日之事,亦必指向他,恐后尚有风波,且试上一试,若果然灵验,或能助他一二。”
“你终是不能放下。” 老人摇了摇头。
“我怎能放下?”清漪叹道。
与柳默喂下睡神散解药。
二人出得门来,桀风背门立于院内,道:“你何苦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回身对清漪道:“与我们同回青罗峰,忘却这万丈红尘,岂不是好?”
“我此生已无他望,即便回去,又能如何?”清漪叹道。
三人都默然不语,各自默坐于院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寻亲女路遇恩人 鹤红花再叹前缘
天色微亮之时,勤羽醒转。
清漪与他喝了些水。
柳默亦醒来,见勤羽已无恙,自是欢喜。
见勤羽毒已解去,老人便告辞离去,桀风自然再送他回转青罗峰。
此番相救,柳默疑心已去了大半,只是清漪身边尽是奇人,让他对她越加费解。
清漪也并不加以辩解。
柳默与她道了谢,亦与勤羽回转柳府。
此后,柳默并不再造访,也甚少至锦水边引笛。
清漪已月余未曾见他,也不再刻意去探望,每日只是侍花弄草,照护梅林。
这日柳默奉父亲之命,前往蔚州递送公文,回程路上,见一女子躺倒在路旁。
近前查看时,见其面色甚红,想是高热不退。
看她这症候,不是一时能好转的,若送去医馆,必不能留,若带回柳府,多有不便。
此处离锦水不远,思忖之下,将此女扶上马背,牵至清漪居所,欲请她诊治。
然因那日自己莽撞,只怕清漪不肯相助,是以在院门外踌躇。
清漪听得马蹄声,知有人到来,出门看时,见柳默牵着他那匹黑马,上面一个女子似在病中。
柳默既见了她,不免说明来意。
清漪自不推辞,让他扶那女子进屋躺下,拿过女子手诊脉,却并不曾盖那四方绢巾。
又看眼睑、腹部,知为伤寒所致。
写下一方,交予柳默,柳默自去城中药铺照方抓来。
清漪将药煎好,喂那女子服下,令她静躺。
一番忙碌,此时方歇下。
与柳默上茶,仍是那杯君思茶,柳默见此茶,心下不知如何有些黯然,默默饮下。
饮毕,想起那日雪爷爷之言,对清漪道:“那日所言药材,六十年方成一株,极为难得,我既用了他的,自须奉还,还望百里姑娘告知样子形状、何地何名,柳默便去采来。”
清漪见他说起此话,忙道:“切不可!”
“分内之事,自当效力。”柳默道。
清漪知雪爷爷所言非虚,那药草的确难得,山高崖深,寻常不可得。
是以轻声道:“雪爷爷不过与柳公子开个玩笑,其实并不曾有,公子不必挂怀。”
柳默见她如此说,知难问出。
想那日那老人曾言此药草生长之处极为险峻,如今她如此说,分明是不愿自己涉险之意。
只是,我不过是与那人相似罢了,为何她竟处处维护?
想是对那人情分极深。
思及此,心下既感她关怀,又暗觉凄凉。
清漪细观他神色,忽觉他眉心微有黑意,顿觉不妥,道:“柳公子,近日可有觉身体不适吗?”
“并未觉有何不适。”柳默道。
“可否让我诊诊脉象?”清漪道。
柳默不知有何不妥,也未推辞。
清漪便以指搭于他脉搏之上,细细诊来。
那柳默见她亦并未取出四方绢巾,不禁心有所动,难道她竟与我这般亲近吗?
再细看她,凝神细思,眉尖微蹙,全然只在意脉象。
清漪诊罢,大惊失色,道:“柳公子,你的日常饮食,都由谁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