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叫来一衙役，“劳烦小哥帮我请一下张捕快。”
衙役应着，退了出去，很快张捕快就走了过来。
“沈娘子怎么了？”
“张捕快，我想问一问，这名册上程耀祖名字记录是在什么位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张捕快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当时我拿到名册也有过怀疑，如果程耀祖的名字是记录在最后一行，那很有可能是有人填补上去的，可是他的名字是记录在中间，左右上下都有名字，我仔细看过了，也没有修改过的痕迹，所以想来是真的，这也没法作假。”
沈柒皱眉，如果真的有记录，凭着程耀祖的性情，早就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说出来，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
“张捕快，程耀祖被关在牢中的这段时间，可有跟人接触过吗？”
“没有。”
张捕快很笃定。
“有人进出是要记录的，记录显示并没有人来看他。且不说是看他，最近这一段时间，牢中就没有外人进出过。不过……”
“不过什么？”
沈柒看去，张捕快皱了皱眉。
“不过这个程耀祖有外出就诊的记录，好像是犯了哮喘，当时送去了就医。我们那个时间段正在断崖山抢救受伤的民众，所以这件事情就由师爷盯着办了。”
“就医是在哪家医馆？”
“城东的那家医馆。”
张捕快记得清楚。
“我们牢中犯人大多都是送到那家医馆去救治的，沈娘子难不成是怀疑这其中有问题吗？”
沈柒笑笑。
不是怀疑，是肯定。
她开医馆之前，早就拜过码头，县城里，哪家医馆背后的东家是什么人，她也摸得一清二楚。
城东医馆身后的东家，正是苏家。
看来苏锦绣为了自保，是要保护程耀祖。
“张捕快，劳烦你将这个东西帮我交给大人。”
沈柒从荷包里掏出一份供词递过去。
张捕快没有打开，只是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帮你转交。”说着，他走了出去。
没多会，就听到县令传唤的声音。
沈柒走上中堂。
程耀祖一直盯着她看，一双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出来。
“沈柒，你这份供词，可是属实？”
县令将供词放下，这供词让他大吃一惊。
沈柒颔首，“回禀大人，民女不敢说谎，这份供词乃是程耀祖亲笔所写，上面还有他的签字画押。”
“沈柒，你说话不算数！”
程耀祖急了，想要站起身扑过来，被张捕快用力一按，又跪倒在地。
“老实点，公堂之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张捕快厉声呵斥。
刚刚他看了供词才知道，原来程耀祖这么不是个东西，沈娘子的命运也太坎坷了些。
他看向沈柒时，同情又心疼。
“程耀祖，对于这份供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县令薄怒，不光是程耀祖身为一介书生，竟然做出贩妻之事，更可恶的是他在公堂上还有脸说出那般不要脸的话，来彰显自己的情深义重。
当真是辱没了读书人的脸面！
他都替他感到羞愧！
“大人，这不是真的，是她逼我这么写的，她为了控制我，还在我体内下了毒，每个月我都要去找她拿解药，不然我就会死的！”
程耀祖急着辩解，眼看着他就能平安无事地被放出去，他又怎么甘心自己就如此的葬身在这里，还毁掉了功名！
“大人大可以请郎中过来诊断，看看他体内是否有毒。”
沈柒不紧不慢道。
程耀祖愣了下，恍然大悟地瞪着沈柒。
“你……你给我下套？你没有在我身上下毒？”
沈柒没说话。
“张捕快，多叫几个郎中过来。”
县令发了话，张捕快带人离开，很快就带了几名郎中过来。
沈柒扫了眼，所来的郎中中并没有城东医馆里的，看来张捕快是明白了医馆有问题，所以这才避开。
她朝着张捕快投去感谢的目光。
张捕快低头笑了笑，转身面向县令时又是一副板正的模样。
“大人，郎中们都带到了。”
县令点头，看向几位郎中，“劳烦你们，看看他身体是否有恙。”
“是，大人。”
四五个郎中轮流替程耀祖问诊。
程耀祖希冀地看向每个郎中，“我中毒了是不是，我身体有毒对不对！”
“程耀祖，你是否中毒郎中只有诊断，你要是再干扰本官就治你一个干扰公堂之罪！”
县令的警告让程耀祖不敢再说话，只是用眼神来恳求着每一位郎中。
郎中们不为所动。
“回禀大人，他的身子并无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几个郎中言辞一致。
程耀祖整个人瘫了下去。
沈柒冷眼瞧着，当初她只是用银针干扰了程耀祖的神经，并没有真的下毒。
哪里会想到，程耀祖竟然最后败在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上。
“不可能，当初我明明找了郎中，他们都说我是中毒了，怎么会不是，这些人都是骗子，都是沈柒你的人！”
程耀祖接近疯癫，他一想到多年经营就这么毁之一旦，他的功名从此时此刻起就不复存在，他就奔溃。
“沈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那得问问你，你之前又是怎样对待吾妻的。”
冷冽肃穆的声音响起的刹那，沈柒浑身一僵，心跳猛地加快起来。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萧大哥……”
张捕快看到走过来的萧冽，整个人都是蒙的，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柒，沈柒似乎比他还要蒙，一动不动，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县令站了起来，望着走进来的萧冽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草民拜见大人。”
萧冽拱手作揖。
县令侧了身，抬手免了他的礼。
沈柒能够感受到萧冽的气息，她强忍着心头万千情绪转过了身。
萧冽比之前看着要英气许多，脸上还有细微的伤痕，头发披散着，就连肤色也黑了不少。
这个模样，和她梦境里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萧冽走过来，沈柒下意识地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他回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她觉得好不真实。
就像那个梦，随时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