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冽，你不是死了吗？”
程耀祖的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
“是啊，你不是死了吗……”
张捕快喃喃，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冽，更像是在自问。
县令咳嗽了声，手拿着惊堂木拍了一下，震天响的木头声让中堂之上的喧闹消失，他这才朝着萧冽望去。
“萧冽，你方才说程耀祖之前是怎样对待你吾妻，这话是何意思？”
沈柒感受到萧冽炙热的眼神，她往一旁站了站，避开萧冽的视线。
萧冽感知到，纵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沈柒说，但也知眼下并非时候。
他收回目光看向县令，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递过去。
“大人，这是当初程耀祖贩妻时签下的契约凭证。”
当见萧冽拿出契约的时候，沈柒心里大抵就猜到了那是什么，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毕竟当初为了隐瞒起这桩事情，她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甚至不惜用言语来恐吓程耀祖。
但真的说出来时，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接受不了，心里面甚至一点情绪都没有。
仔细想了想，当初自己还是有些自私，她只想着自己身为貔貅，四方神灵之一，到了凡间后竟成了被人贩卖的下等人，这让她心里产生了抵触与不平衡。
可是这些都是原主沈柒自己切身的经历，她早应该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这样才是真正还了原主沈柒一个公道。
“程耀祖当日是在赌坊与我签下的协议，大人大可以派人去东村打听，便可知我妻嫁给程耀祖后过得是怎样的一个日子。”
萧冽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程耀祖在他犀利的目光之下软了身子，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县令将两张凭证放到一起，胸中之火冉冉窜起，身为读书人，他都替程耀祖感到耻辱！
“程耀祖滥赌成性，贩妻换银，实属品行败坏，作风不检，按照我朝律令，着革其秀才之名，流放三千里。”
如雷般的登闻鼓声从府衙外面传来，像是晴天里的一道惊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人——”
衙役从门口跑上中堂。
“门外李家姑娘递上诉状！”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衙役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就是李静娴，跟在她身后有两个家丁，各押着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
“你怎么来了？”
沈柒从萧冽身边越过，径直来到李静娴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身子将她遮挡住。
“你大可不必过来的，程耀祖我是一定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李静娴反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极了。
“一罪是罚，两罪也是罚，可是两罪并不是同一个罪，一个罚也低不了两个罪，他欠你的该罚，欠我的也该罚，我们不能让恶人逃脱他任何一个应有的惩罚。”
“沈柒，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可我也想明白了，你都能勇敢地站出来直面自己的过去，我又为什么不敢？”
李静娴一直都关注着程耀祖的案子，在得知沈柒为了惩治程耀祖将过往的事情都揭露出来时，她心疼，更自责自己的懦弱。
“沈柒，你保护我太多次了，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李静娴说的严肃又柔和，沈柒感受到李静娴手心的温度紧紧地包裹着她，让她从李静娴身上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力量感。
沈柒点了点头，站到了李静娴的身边。
“大人。”
李静娴走上前，跪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
“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这坚定的声音让程耀祖瞬间犹如死鱼一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县令敲了惊堂木，中堂之上才安静下来。
“李静娴，你的诉状本官看了，本官也正在审理这件案子，眼下情况是这样……”
县令言简意赅说明程耀祖之前的辩解。
“大人明鉴，我李家为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又怎么会跟这种龌龊小人为友。”
李静娴说的慷锵有力。
县令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印象里，李静娴是个文文弱弱的姑娘，如今竟也能有这般勇气来直事端，可谓是勇气可嘉。
“李静娴，公堂之上可不是颠倒黑白的地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在册，你要想好了再说。”
“大人，这些民女都知道，民女愿意为自己所说的话承担一切责任。”
李静娴并无丝毫的畏惧退缩之意。
沈柒看过去，这个样子的李静娴让她重新认识了一番，一改往日那般娇弱的样子。
“好。”
县令打从心底里欣赏李静娴，这副模样才像是李老将军的女儿。
“你尽管说，只要你说的属实，本官定然为你做主！”
“大人，她和沈柒萧冽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是串通好了的，大人不能听信他们的话啊！”
程耀祖急了，像濒死的困兽还在做着最后一丝的努力。
“肃静！”
县令正色呵斥。
“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吵闹，是非黑白本官自会判断！”
张捕快上前押住程耀祖，程耀祖的手臂被压得生疼，浑身冷汗直冒，却不敢再多言，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手臂就会被折断。
“大人，民女有证据！”
李静娴站起身，让家丁带着男人上来。
“大人，这是我家当日记录名册的账房先生，他已经全部招供，是他收了程耀祖的好处，所以在那日宾客名单里特意加上了程耀祖的名字。”
“大人，这是他画押的供词。”
张捕快接过呈递到县令手中。
县令打开，供词上将程耀祖如何受贿、又如何指示在宾客名单上添加名字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大人，小民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鬼迷了心窍答应了这个事，小民以为他只是想混入席宴，并不知道他是存了这等龌龊心思。”
账房先生跪地懊悔，痛心疾首。
“要是小民知道，就是打死小民，小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你胡说啊……”
程耀祖刚开口就被张捕快一下子按住，胳膊疼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大人没有让你说话，你开什么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