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刚走出不远，张茂的微信消息响起，附带了一个红包。
“卫小姐，上次的事，实在太感谢大师和您了。特别是大师，简直就神了。这是一点心意，麻烦您帮我转交给大师。”现在想起来，张茂还觉得毛骨悚然。那几天精神恍惚开车差点出事不说，还一直有种被人跟踪的幻觉。
奶奶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
卫燃，“不客气，上次已经收钱了。”
“不，这个一定要给大师。”
卫燃，“那……太多了。”
“不多，不多。路边随便一个看手相的，看风水的都不止这点钱。”
“好。”卫燃不客气的收下。
也好在那只是个普通伴族，不然还真要费心不少。
“我大姑下个月新家入伙，问大师能否帮个忙，挑选个吉日搬家。”说着，又附上了一个红包。
好家伙，又来业务了。
看风水，比起对付伴族，简单太多了。
“大师不在正庆，我可以上门替大师看看，再由大师定个日子。”
张茂如今对卫燃是崇拜加信任，见她应下，在微信里又谢了一回。
===
卫燃买了两个大肉包，一个给毛球，自己吃了一个。路过正庆桥时，看见一个年轻时髦的姑娘高举手机，绘声绘色的说，“大家好，我灵异主播QQ ，今日就来到了十大著名灵异建筑之一的正庆桥，当地有些人又称它忘川桥。都说一入忘川，尸骨无存。传言这里的溺水事故，都没有发现过遇难者遗骸。”
卫燃知道这是当下世界流行的网络主播。
“谢谢打赏。”
“谢谢你们的小红心。”主播笑道，“今晚会和另外一个灵异主播进行PK ，希望大家多多给我小红心。我会直博到凌晨，并顺便随机采访当地人，更多的了解这条匪夷所思的忘川河。谢谢大哥的飞船，感谢感谢。”
年轻的主播手里拿出香烛香烛纸钱，对着镜头道，“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就在此直播请大神，大家敬请期待哦。”
卫燃震惊地看着她手里准备的东西。现代人这么勇，如此百无禁忌？甚至扬言要直播引‘大神’！
=====
夕阳殡仪馆，负责人陈叔一看来应聘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小姑娘，不由愣住。
“小姑娘，我们这里可是殡仪馆啊！”别说一个小姑娘，好多小伙子信誓旦旦的来，结果没呆上一晚就跑了。
“我知道，就是晚上守个尸体嘛，简单！”卫燃道。
实在是一个月都没招来个人，老陈想了想，“那楞个样子嘛，你今天守个小半夜试试。”
“好。”
“那我带你去看哈，”
卫燃跟在老陈后面，没一会儿，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从左边的房间里出来。
房间上面写着三个字，化妆间。
“忙完了啊，小林。”老陈打招呼。
“哎。”林芳芳叹口气，“本来都要进火化间了，哪晓得电话来说家属要来看。都那个样子了，我尽力了。”
卫燃朝女人出来的房间看去，见到一个蓝色的身影立在门口。
竟是化作伴族的赵挺。
“这姑娘是谁呀？”见老陈后面跟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林芳芳惊了一跳。
“这是来应聘的女娃子，我带她转转，她今晚守个小半夜试试哈。”
“啊。”林芳芳打量着卫燃，笑着夸奖道，“这女娃子胆子有点大哦。”
老陈介绍，“这是负责仪容和火化间的小林，你得喊一声林姐，她是我们这里老员工了。”
“林姐好。”
林芳芳疲倦的点了点头，看着将晚的天色，忧心忡忡。
“ 你今天早点下班回家看娃子嘛，等家属看完和火化，都要什么时候了。”
“那又得麻烦陈叔。”林芳芳连连感谢。
陈叔领着卫燃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叹，“哎，一个女人带着个生病的娃，不容易。”说着，来到了停尸间，“一般我们这边的服务都是一条龙，带上死亡证明，半天就行了。所以这里没啥尸体存放。其实也没啥子好怕的，就是值夜班有点累，再说也是轮班制的 。”
跟着陈叔在殡仪馆走了一圈，卫燃心里不经感叹。如今殡仪馆都修得这么气派了，有专门的告别厅，停尸间甚至还有化妆间，真是讲究。想当年，义庄就是一个小破房子，里面几口棺材，风雨不遮的。而且来的路上，卫燃了解道，如今为了环保和节约公共资源，都提倡火化。
在古代，焚尸可是对死者大不敬。可现代，却是国家提倡，百姓支持，死者安善，并无不妥。可见，国家决策高于一切，也能改变一切。
走完停尸间和存放骨灰的地方，见这个小姑娘一路面不改色，陈叔道，“那边家属要来了，你去化妆间，将死者带到告别厅。”
“好。”卫燃应了，独自推开化妆间的门。
里面开了空调，更加阴森森。赵挺的尸体就停在台子上。尸体历经了一些波折，受了一些苦，在现场挖掘时，几乎算是面目全非。
赵挺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尸体，垂头怂肩，似乎特别的难过。
“挺好的，算是我见过最整洁的尸体了。”卫燃喃喃自语。
毕竟这一世，她就见过赵挺的尸体。
似有被安慰道，赵挺抬起头，露出欢喜的表情，跟着卫燃和自己尸体出了化妆间。
陈叔惊讶地看着卫燃从容淡定地推着赵挺尸体出来。要知道，当时送来时，虽然知道是受害者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和林芳芳还是吓了一大跳。何时在安庆见过这么惨的尸体呀。
很快，一个年轻女人在旁人的搀扶下等在告别厅，见到赵挺身体的瞬间，险些晕过去。赵挺靠近女人，伸手轻抚女人的脸庞。
接着惨烈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卫燃默默站在一边，抬眼见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持一朵白花，逆光走了进来。
厅内光线明亮，照清了男人那样英挺俊秀的脸。
他站在尸体前，鞠躬行一礼，献上了手里的白花，然后——本想拥抱女人的赵挺和一路跟来吃瓜的飘姐，见到来者拔腿就飘。
哎！
“季警官，你怎么来了？”
季节看着卫燃，轻声道，“我送家属过来。这属于我的工作。”
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赵挺，卫燃，“那……我带你转转，参观一下殡仪馆。”
季节，“……”
殡仪馆有什么好参观的？
虽然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谢谢。”
哪知道，卫燃却端了一张凳子，放在告别厅外面，“您先坐着看看对面风景。”说着，转头看向里面，见赵挺又出来了，她轻吐了一口气。
季警官这辟邪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看着凳子，季节傻眼。不是说参观殡仪馆吗，转头态度这么敷衍，改让他欣赏风景了。
季节看向对面，唇角微抽，“卫小姐，对面一整座山，都是墓地。”
“是吗？”卫燃匆匆看了一眼，“整整齐齐，多好看，风水也好。”
季节抿了抿唇。
谁要看整整齐齐的墓地啊。风水再好，那也是墓地！
天色将暗下来，季节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
正要拆开， 就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
季节抬头，对上了卫燃惊喜的眼神。
季节拿出身上所有的糖，留下一颗，其余的都递给了卫燃。
“谢谢。”卫燃道了谢，双手捧着糖，喜滋滋的夸奖道，“这个糖，和你一样，特香。”
有人说他帅气，周正，挺拔，甚至还有人说他长得漂亮。但是只有卫燃，一次次夸他香。
季节耳根莫名一热，将一颗糖放在嘴里，看着远处的墓地，含糊道，“谢谢。”
卫燃招呼一直乖乖守在远处的毛球过来，蹲下身子，剥了一个奶糖喂它，然后自己也吃了一个。
“是不是超级好吃。”她吃着糖，开心得抚摸着毛球的头。
毛球忙不迭的点头。季节转头，正好看到一人一狗傻笑。
“季警官，你请我吃了两次糖了。我请你喝奶茶吧。”少女突然转头看向自己。
季节忙收回眼神，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墓地，“哦，好。”
=====
即便生在苦海，却依旧要顶着痛苦前行。这世间所有的悲伤和难过终会随时间消散。里面的告别时间结束。因家属要坐明早的火车，希望今晚就火化。各地火化时间不同，有些讲究的只上午火化，但是正庆这边没有什么禁忌，客户至上。
随着尸体被推入火化间，赵挺也慢慢消失了。
并不是每个被金矿感染的血脉都会成为伴族，最终依凭的是他濒死前的执念。强烈执念是他重生为伴族的关键。
执念如愿的伴族，会烟消云散，真正彻底死去。
就像赵挺，想来他临时前的执念是见自己心爱之人一面。如今得愿，便也无所留恋的从这世界消失了。
每一个伴族都是潜在的危害，赵挺能这样消失，与人类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就连卫燃都长松一口气。
等一切就绪后，差不都已经十一点了。
陈叔对卫燃道，“小卫，如果你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今天就这样，你先下班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明天可是通宵。”
“谢谢陈叔。”
卫燃出了殡仪馆，看到季节的车在路边。
“你要回去吗？我送他们去火车站，可以顺路送你。”
看着车上坐着的两个女子，卫燃看了看毛球，担心会吓到她们， “可以吗？”
季节，“你坐前面，它坐后备箱。”
季节的车是一辆吉普，毛球在后面刚好。安置好毛球，卫燃刚坐好，季节探过身来，将安全带给她扣好。
在后面的毛球欣然点头，少主，你养的食物挺有眼力。懂得伺候老祖宗。
唯有远处的飘姐，委屈得看着季节的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