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复古的路灯照出昏黄的光线，让夜晚的绿湖多了一份神秘感。
卫燃抱着金鱼来到湖边，看到余娜徘徊在长椅那儿。
看着突然出现的卫燃，她吓得惊慌要逃，却突然注意到卫燃手里的金鱼。
“这是你的鱼吗？”卫燃问。
余娜警惕地看着卫燃。
来的这个人，她带着口罩，是一个人类，但似乎没有恶意。
余娜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还是和卫燃保持着距离。
卫燃将鱼缸放在长椅上，然后坐在旁边，“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余娜看着那游动的小鱼儿，好半天，才慢慢地靠近。
“我看过你的视频，你唱歌跳舞很好。”卫燃轻声道。
余娜慌忙低下头，然后用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遮住，“但是，她们只喜欢漂亮好看的人。”
“谁说的？”卫燃看着她。
“所有人。所有人都这样的说。他们都只喜欢美丽的东西。漂亮的人，漂亮的花，甚至鱼都要好看的。”她猛的抬起头，苍白的脸突然扭曲，大声咆哮道，“在他们眼里，丑的人都不配活着。”
生前吸收了网上太多的戾气然后选择决然方式去死。日复一日的陷入痛苦之中，她所承受的怨气在此刻突然爆发。一时间，湖面上狂风大作，湖边杨柳晃动。就连鱼缸里的金鱼都跟着摇晃，唯有卫燃，安然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她平静地望着余娜。
即便如此大怨念，可这个伴族，却依然没有化煞。说明她生前是一个非常善良纯真的人。
卫燃抬手，放在她肩头。不过瞬间，因为怨念而癫狂的余娜平静下来。
余娜惊骇的望着卫燃。
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初次见面就让她恐惧，可现在，余娜却生出一股敬畏和依赖来。
她望着卫燃，“他们说我是骗子。说我身份造假，脸造假，学历造假。公司说，你唱歌唱得好，跳舞跳得好又怎样，人家看到你的脸就倒胃口啊。我想也凭借我的实力，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可是，没人要我啊。”
“骗子罪大恶极，丑八怪天理不容。他们都让我死。可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没有骗过他们的钱，礼物是他们自愿刷的。他们造谣我是小三，破坏人家家庭。还P了我的照片，说我出卖肉体，四处转发。可……那根本不是我。”她捂着脸，“连我爸妈都打电话来说我下贱不要脸。没人相信我。”
“余娜。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那些造谣你的人，很快就会受到制裁了。”
“真的？”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着卫燃。
“嗯，我男朋友说的。他说了，就是真的。”
她不知道这个人类的男朋友是谁。但是她莫名相信这个让自己敬畏的人类。余娜甚至有种预感，这个女孩子能救赎她。
“那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我觉得这个世间太痛苦了。”当她发现自己‘复活’后，她更加的绝望和害怕。害怕有人发现她，又来骂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躲着，到了晚上，她会不知不觉的出现在那个别墅里。
好像她永生都困在了里面。
她不敢进屋子回忆起生前的种种，更怕撞见人类，只敢偷偷躲在鱼池旁边。那些金鱼成了她死而复生唯一的安慰。
“你的执念是什么？”卫燃问。
“我……我也不知道。”余娜看着鱼缸，“或许是这几条鱼吧，不然我为什么总去看它们？”
“不是它们。现在鱼是你的了，可你还没有消失的迹象。”
“那……那就是被爱吧。”她苦笑道，“我希望有人爱我如初。可根本没人真心爱过我。”
那些赞美她，说要一辈子爱支持她的人，最后都抛弃她了。
卫燃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手机是她高中时的照片。
“这是我整容前的照片。”照片里单眼皮的她笑得格外开心。
“再仔细看看。”卫燃将照片放大。
照片里，有一个清瘦的男孩子，手里抱着书，正远远地望着他。
“肖瑞。”
余娜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还有这张，这张。”她整容前的照片几乎都被扒了个底，在网上一翻就能翻到了。而许多照片里，都有那个腼腆的少年，无一例外，他的目光永远在看她。
余娜想起自己自杀那个晚上，药物生效，她意识开始模糊。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她的虚无手指落在照片上，想去摸照片上的少年。
卫燃，“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执念，不是被爱、不是被接纳也不是这些金鱼。而是送你金鱼的这个人。”
远处的肖瑞由毛球陪同着站在柳树下。他谨记着卫燃的嘱咐，不管看到什么，不管听到什么，他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亦或一点动静。否则，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夜思梦想的那个人了。
就这样，他像多年前一样，默默站在远处，安静地望着那个女孩儿。
突然，那个女孩儿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湖面狂风再起，波澜涌动，不知道是谁心里掀起了这般惊涛骇浪。
清晨，直播间的人发现，床上明明有人，主播却从镜头另外一边走进来。
她掀开被子，观众这才发现床上的根本没人，是一个枕头。
【主播，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拿枕头忽悠我们一晚上？】
卫燃却没有理他们，而是举着镜头往外走，一直走到了湖边。
看着清澈的湖水，卫燃喃喃道，“我昨晚之所以不在直播间，是因为我在这里听了一个故事。”
“九号别墅没有‘诅咒’，但是有一个关于‘小金鱼’的爱情故事。你们想听吗？”
讲这个故事前，卫燃已经征得了肖瑞的同意。
他知道，卫燃一说出来，他可能会受到公司惩罚，甚至会被人追着骂，但是他坦然接受。
因为他更希望让那些参与了当年‘网曝’余娜的人知道，他们到底在网络有都多恶，竟生生逼死了一个年轻女孩儿。他曝光这个事，就是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并让所有人都以此为戒。
省去了余娜成为伴族那一部分，卫燃将自己所听到所见到的一切，不急不缓的讲了观众听。
静怡的绿湖旁边，观众听到了一个关于长达十三年的暗恋爱情故事。也听到了一个因为网曝而自杀的悲伤真相。
一时间，直播间的播放量冲破十万。
【是‘小鱼儿’余娜！当年某站一姐！】
【她死了？天啊。不是说退网了吗？】
【她唱歌好好听的。怎么会这样？】
卫燃没有看刷爆的弹幕，她长叹一口气，回身看着季节和赵晓都在不远处等她。
季节表情沉沉，旁边的赵晓红着眼，一直在哭。
卫燃朝他们走过去。
赵晓上前一下拉住卫燃的手，几乎泣不成声，“女神，谢谢你。”
卫燃掏出纸巾递给哭得不能自理的赵晓。
季节道，“‘余娜’和九号公馆已经上热搜了。相关部门也开始收集证据，要对当初网曝和造谣她的人提起公诉。”
“那肖瑞呢？”
“他行为够不上犯罪，而且目前的情况开发商和相关人员怎么好意思向他追究责任。他大概的情况是会被公司开除。”
余娜执念已了，随风消散了。肖瑞自己可能也不想呆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果然，回去的路上，卫燃看着肖瑞抱着金鱼走出了别墅区。
他看起来非常茫然，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
“季节，停车。”卫燃示意季节停车，拦住了肖瑞。
肖瑞，“小燃小姐。”
他不知道卫燃姓什么，只记得她直播时介绍自己叫小燃。
“你胆子大吗？能熬夜加班吗？会怕死人吗？”
面对卫燃突然丢出的一连串问题，肖瑞一阵茫然，但是还是一一回答了。
“夕阳殡仪馆急需一个胆子大能熬夜的守夜人，你想去吗？”她走后，陈叔为了找人焦头烂额。
肖瑞抱着小金鱼，点了点头。
“这是他电话。”卫燃将陈叔的电话递给了肖瑞。
“卫小姐，您是个大好人。”
卫燃笑了笑，“我的确是个好人。”
回到绿景小区后，卫燃洗了澡，打算好好睡一觉。刚躺在床上，就接到赵晓的电话。
赵晓在那边非常激动，“女神，女神，有人把9号别墅买了。”
“谁？这么快？”
赵晓压着声音道，“好像是原来‘余娜’直播间的榜一大哥。”
卫燃倒不关心谁，她开心的是，她马上就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