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在老祖宗面前不得口无遮拦。”王先生忙小声提醒卫燃，“咱们老祖宗修的是诡道，操控无数伴族。那东西阴邪，人类接触都会受到反噬。传言老祖宗当初可是能号令天下所有伴族的，这容貌长得平平无奇，全因受到了不少罪所累。像我这种，还能如此周正的，是很少见了。”
卫燃和毛球 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是对平平无奇和周正有什么误解？
“那老祖宗手里拿着铃铛和幡，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又是什么意思？”
长得丑就算了，这什么姿势？
王先知，“传言这是号令伴族的手势。这两样东西可是我们诡门宗的宝贝。总部器重我们正庆分部，特意将这几样东西送来。”
卫燃嘴角一抽。
传言不可信啊。
作为老祖宗本尊，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在王先知期待的眼神中，卫燃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酒杯举过头顶，然后朝自己的画像鞠了三个躬，敬起了‘自己’。
见三杯酒盛在了古画前，王先知满意点头，又指着旁边花婆子的盛灵体道，“这也是我们诡门宗的长辈了，也上一柱香。”
山居客里供奉着一只伴族，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只当那盛灵体是个普通的排位。之前保洁做卫生，见香烛烧完，随手拿起旁边的香烛，却怎么也点不燃。
王先知这才知道，花婆子颇有灵性，会择优而选。一般人的香烛，根本就不吃。
在卫燃进入天井时，花婆子就‘醒’了。看到卫燃和毛球站在面前，登时吓了一跳。
见王先知一副傻白甜站在旁边，就差跳出去，给王先知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卫燃拿起香烛点燃，准备直接插在香炉里。
王先知一见，忙道，“小然。这乌木灵牌上供奉的不是一般人。这还是要行大礼的。”
卫燃挑眉，目光落在花婆子上。
花婆子吓得赶紧掀翻了面前的香炉。
大邪祟的大礼它哪里敢受！这个狗东西王先知自己蠢笨引狼入室就算了，还要添上它。
“砰！”看着突然倒下的香炉，王先知愣住。
莫不是，这伴族不喜欢小然这丫头，不屑于吃她的香火？
正摸不着头脑，就见卫燃伸手扶正了香炉，直接将香烛插上去。
王先知抓了抓脑袋，盯着那香烛。发现香烛不但没有熄灭，还滋滋的烧得飞快。
这伴族明明吃得高兴，那为何香炉翻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王先知想不明白。不过在他看来，卫燃能点燃这香烛，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资的。
王先知，“既然老祖宗吃了你的酒，这排位的先人也受了你的香烛。你今天就入诡门宗，拜我名下吧。”
把卫燃收到名下，不仅因她有一点点天资和对自己的莫大的崇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西南地区三年一次的‘交流会’就要举行了，他作为正庆分部的管理人自然是要出席的。但他水平就那么两三碗，连赏金猎人的二十关都过不了。而这次出席的人，十有八九名气、水准都比他高。之前不少人一直说着找机会要向他讨教，其实他知道，那些人讨教是假，大多是想让他丢脸。
要是学术交流会上，带卫燃这么一个徒弟出门，那话题多少可能会转移到这个新徒弟上，更何况，就卫燃这张脸，也是赚足了牌面啊。
王先知心里打着小算盘，却没有注意到牌位前，香火突然一下炸开，像是被呛到了。
卫燃微微一笑，还是善意提醒，“你真要收我为徒吗？不过我听说诡门宗收徒严谨，还要看生辰八字。不如大师你帮我算算，我怕我命薄，没有资格当你徒弟。”
王先知听了，觉得有道理。
都说红颜薄命，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八字怕是非常浅。
于是，卫燃给他报了生辰八字。
当然这个生辰八字并不是真的。
王先知当场掐起手指，这一掐，他脸色微变，看了卫燃一眼。
“你这八字很少见。等我细算一下。你先去茶厅等我。”说着，就进了里屋。
卫燃站在天井旁边，看着放在供桌上敬‘母夜叉’的酒，忍不住伸手端了起来。
真香啊。
看她要喝，旁边的花婆子再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姑奶奶，这酒喝不得。”
卫燃看着它，“怎么喝不得？”
“这是给诡门老祖宗的敬酒，喝了您要折寿。”
卫燃转动了手里的酒杯，笑得狡黠，“这样说，那这杯酒我就非喝不可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醇香的酒入口，没有一点辛辣。果然是几千的好酒啊。
卫燃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了唇角，这么好的酒，全送给王先知的确是暴殄天物。于是把剩下的两杯也喝了，甚至还不忘记分了一口给毛球。
旁边的花婆子看得目瞪口呆。好嚣张的邪祟，这是压根就不将诡门宗的老祖宗放在眼里。
自己偷喝就罢了，还分给狗喝。
也不知道王先知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招惹到这么一个大祸害。
另一边，王先知坐在屋子里，翻出了那本《气运算法》。
就着刚刚卫燃说的生辰八字，王先知用算法研究了一下。这哪里薄命格，简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怕的钢铁命格，重点是…完完全全克他啊！
他要是收了她为弟子，他这不倒霉个三五年才怪呢。
可，话都放出去了，还开了人家送来的酒。
真是把自己搞得骑虎难下了。
可是……为了气运，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得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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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燃坐在外面茶桌的椅子上，笑盈盈地望着王先知走出来。
王先知刚过天井，就撞上了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
哎，她笑得那么甜，眉眼弯弯，眼神单纯又善良。
一脸期许的望着自己，实在太戳自己为数不多的良知了。
王先知心念一闪，顿了三秒，心一横，道：“小然呀，我刚刚算了你的八字。你八字略浅，若当了我徒弟，怕是会杀你运气。我想了想，不如你直接当我同门，按年龄算我师妹，怎么样？”
“和大师同辈，我哪有资格？”卫燃故作惊恐之色。
“怎么，没有。你是我们老祖宗和前辈都选中的弟子。别的人，别说吃你香火，就是连那香烛都点不燃。你就不要推托了，我看你资质好得很，就这样说定了。”
按年纪大小分位，卫燃喊他一声师兄，并不为过。
卫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起身甜甜的喊了一声，“那以后就要麻烦王师兄多多照顾了 。”
听到卫燃喊了一声师兄，王先知赶紧端起茶杯，忐忑地喝了一口。
茶水顺利入喉。
心肺都一阵清甜和茶香。
王先知才彻底松口气。
看来这个年龄分法有效，这丫头的命格不会克自己了 。如果相克，按照他的算法，这口茶他都喝不成。上次帮助那个自动找上门的伴族拜山，哪知道一直被那个大邪祟破坏。事没办成，当晚他就睡觉梦到找厕所，一醒来，床上让自己画了一张‘地图’。人到中年还尿裤子，说出去多丢人啊。这还不算，第二天起床，喝水被呛，吃饭被噎，各种倒霉。虽然只持续了几天，但那种霉运连连场景，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放心，宗门有好事，师兄绝对不会忘记你。”
卫燃笑眯眯道，“没想到今天能有幸入诡门宗，空手而来，也没给师兄准备见面礼。”
在旁边的毛球不由抬头看了卫燃一样。
这样一张漂亮的脸，是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虚情假意的话来的？
假得毛球都听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呀。什么见面礼，该是师兄送你才是。”王先知笑眯了眼，指着店铺里的东西，“店里的东西，你任选。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毛球：……
花婆子：大妖邪是给王先知下了诅咒吧，一副被灌了迷魂汤的傻样。
卫燃上次来就发现他店里的东西几乎都是赝品。
倒是玻璃橱窗里几枚铜钱是真的。她上次就注意到它们了。
卫燃指着那几枚铜钱，问：“我可以要这个吗？”
几年前干旱，南阳河干了，村名们在河里挖出了古铜钱。他开车路过，见村民都在寻宝，下车也跟着挖了几枚。因为埋得太久，铜钱被腐蚀的没有一枚完整的，字迹也模糊不清，就放在橱柜凑个数。
“这个东西不值钱，你要不要再挑些其他的？”王先知打开橱柜，将铜钱递给卫燃。
卫燃伸手接过，手指从锈迹斑斑的钱身划过。
许久，才抬头对王先知道，“就它们。我很喜欢。”说完，拿出一根红绳，将铜钱串起来和飘姐一切挂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轻轻晃动手机，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毛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狗头看向卫燃，只见她望着铜钱有些出神。
它这才想起，卫燃前世身上就挂着几枚这样的铜钱，破破旧旧。
那会儿她跟着温离进京，虽算不上富足，但是也不愁吃穿了。但那几枚破旧得连走贩都不愿意收的铜钱她却一直舍不得扔，随身挂着。
今天是上班日，整个古玩街都没有什么人，甚至有几分清冷。
王先知喝了一口茶，说，“对了，年底有三年一次的各门宗学术交流。协会有时候也会有各种活动和通知，我们加上微信，后面方便联系。”
“好的。”
卫燃拿出手机，和王先知相互加了好友。
卫燃的微信名就是一个简单的燃字。相互添加好友之后，王先知点开了卫燃微信圈，发现她每周都会发一次店铺信息。
“你还开了个微店啊。”点开店铺，王先知一脸震惊，“卖葬品？”
“嗯，我以前在殡仪馆值夜班，工资太低，就顺便开了个店，想赚点外快。”
“殡仪馆？那为什么不干了？”
“后来被开除了。”
王先知疑惑，“开除？为什么开除你？”且不说殡仪馆这种晦气的地方，去应聘的人少，就单守夜这工作在哪里都非常累人，有愿意干的就不错了，按理来说，不应该主动开除人的。
卫燃沉默了片刻，“有人不想我干，就撵我走了。”
“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嚣张的人。”王先知也是有过许多阅历的人，看着卫燃那张精致的脸，多少明白了其中端倪，于是拍着胸口道，“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给你撑腰。我们诡门宗绝对不允许黑恶势力存在的。”
“谢谢师兄。”
“那你现在卖房收入可以吗？”
“还行吧。就是提成给的比较晚。我前几天卖了一套房，公司告诉我，两个月后才能拿到提成。”
两个月都拿不到工资的小姑娘，来见他，竟送了那么昂贵的酒。
这一刻，王先知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小然，你要是手里紧，钱周转不过来，跟师兄说。师兄能帮的一定帮。我回头让你跟我一样，入总协会，拿点工资。”
卫燃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前面的铺垫起作用了！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躲在天井门口的花婆子不由啧啧摇头。
这傻鲶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卫燃笑着道，“钱就不用借了。如果王师兄方便，帮我的微店打个广告。我店里的葬品保证好用。”
毛球这下终于明白了，抠门的卫燃怎么可能会为了打听点隔壁的消息就将那么一瓶好酒送给王鲶鱼。
敢情除了打入‘内部’，还有这么一出啊。
果然是奸诈会算计的老祖宗。
这些方面王先知还真有些人脉，而且他们圈子里对葬品需求非常大，特别是香烛一类。听到新认的师妹如此开口，当即拍了胸口，在微信群转发了一波。
刚转发完，圈内群就开始@王先知。
【王老板生意越做越大啊。】
【葬品店啊。】
王先知回答，“是宗门师妹开的店。小姑娘讨生活不容易，大家多多照顾一下。”
“师妹？姑娘？”入这一行的几乎都是男人，一听到是个小姑娘，不由马上来了兴趣，纷纷点进了链接。
“仪容？你师妹还会整理仪容？”看到了仪容整理这一项，进入微店的人都不由震惊好奇。
卖葬品骨灰盒就算了，这整理死者仪容也能挂链接？
最重要的是，这个月竟然已经售出去十个了。
王先知抬头问卫燃，“小然，你还会修复仪容？群里有人在问。”
“会啊。殡仪馆里的遗体都是我修复的。”
王先知朝她竖起拇指！这可是一门真艺高人胆大的技术活啊。不仅要求人胆大心细，还要有非常人的化妆修复术。有时候不仅仅是给逝者化妆，甚至要将不同程度的毁容脸恢复如初，让逝者得以体面离开。
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好的。
王先知在群里不禁自豪回答 ，“会，我师妹专门负责这个。”
感受到生意马上就要来了，卫燃补充道，“师兄，你替我转告一下，正庆同城，所有葬品都送货上门。报你的名字，可以免费试用。不好用不收钱。”
香火讲究旺盛，好不好用，就看它烧得旺不旺。
经过王先知这一转发，店铺马上就来了几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