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些早点之后，卫燃问，“你说隔壁2302案件有几个疑点？”
季节点头，将资料袋递给了卫燃，“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女邻居在直播间提到的。受害者怀孕了。”
卫燃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真的？ ”
季节点头。
当年这个案件发生时，整个正庆都闹得沸沸扬扬，局里压力非常大。为了不让舆论发酵，正庆局将此案件的所有资料都进行了严格的保密。
包括受害人的身份和姓名，以及怀有身孕一事。
卫燃翻开资料。
白一菲，女，27岁，徽州人。职业，画手。
档案资料照片上那张脸，和今天女邻居说的一样，非常清秀漂亮，一眼难忘。
卫燃翻着资料，果然看到尸检报告显示她已怀孕三月，同时一张X光片，显示出死者左脚脚踝有过骨折的痕迹。
看到卫燃盯着X光片蹙眉，季节说，“这应该就是那位女邻居说的，受害者晨跑遇到车祸所留下的伤。”
卫燃盯着那处伤疤面色更沉。
季节带来的东西，再次证明，那个女邻居没有说谎。
“肇事者最后成了受害者的男朋友，甚至杀害了受害者。”卫燃抬头看向季节，“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真有在劫难逃这种宿命之说？”
季节知道卫燃是在说直播间那些评论。
评论都在说受害者活该，命中注定要死。
季节，“我不知道什么是宿命。但是，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完美的巧合。就像今天你碰到的那个女人。我刚已经打电话让张茂去走访了，但因为时间过去几年，不见得有很好的结果。”
卫燃抬头望着季节，眼底惊喜难掩。
不仅是惊讶于他的敏锐，更是惊喜于他懂她。在她迟疑时，他会很好的指引并给出意见。
是的，她也不相信那个女邻居是恰巧遇见自己的。
那分明是‘处心积虑’的相遇。
那女邻居分明是在自己的必经之路等她，也在等一个机会，用微弱的声音替自己的朋友发声。
所以卫燃才会认真对她道谢。
突然，她目光落在证据中一叠微信聊天记录上。
卫燃，“凶手的杀人动机最后还是判定情杀？”
聊天记录太多了，卫燃一时间看不完。
季节，“嗯，通过调查发现两个人并无任何经济来往。仅有的几次也是假日有来有往的赠予红包。聊天记录显示，受害者发现了凶手已婚的事实，提出了分手。凶手表示已经向妻子提出离婚，受害者才是他真爱，为了跟受害者一起，他什么都愿意，但受害者拒绝。事发当天，2301邻居和楼下都听到了争吵。”
这个判定并无任何问题。
卫燃看着那几张争吵的聊天记录，喃喃道，“这些记录可以证明女邻居所说内容属实。受害者并不是小三，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季节知道卫燃看不下去一个死去的女孩儿生前被骗被杀害，死后还要备受骂名，“但是这些都属于保密内容，我们现在无法将其公之于众。今天我申请取出档案，是为了调查2302伴族化煞的情况。”
卫燃知道内容保密的重要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继续查看资料。
“怎么走访内容没有受害者的亲属？”卫燃突然发现调查资料里的相关人员竟是白一菲的工作伙伴，也就是她的作品经纪人。
季节，“白一菲是孤儿。在未来孤儿院长大，毕业工作之前，她的学业都有人资助。”
卫燃想起白一菲的银行流水，‘未来孤儿院’每月都出现在了她银行卡的支出名单里。白一菲的作品收入非常高，光是一年的稿费就超过了两百万，还有各种版权费。但是大多的钱都捐出去了，在她出事时，她的银行卡余额才三万。
卫燃心里有点难受，待缓和了情绪，季节才补充说明道。
“这是我昨夜送到监测中心的血液样本结果。测试结果表明，受害者白一菲和保姆都有被感染的基因。”
白一菲和保姆是感染基因，并不在卫燃意料之外。
所以只是简单看了一眼结果，便继续翻阅其他走访资料。
季节修长的手指落在数值上，“但是白一菲的感染指数，高到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所接触的资料中，最高的也就是青阳高速遇害的赵挺，他的感染指数是45。筒子楼遇害的周琳，也不过27，目前总局里的所存资料里，赵挺也是最高的，其余人几乎很少过30。”
听到这里，卫燃惊讶的抬起头来，“你说总局里现有的资料，所有人感染指数都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
季节，“是。根据目前资料的统计，伴族数值都在百分之20-45之间。”
卫燃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基因感染的资料上。
“那你们总局那里对这个数值，有什么看法？”
季节，“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数值越高，演化伴族的几率也越高。”
“嗯。”
卫燃那个时代没有现代科技，全凭经验接触伴族。不像现在，有系统且科学的研究。用数据得出的结论，卫燃没有多少异议。
因为，她也相信科学。
季节问，“只是白一菲这个数据高达90，是为什么？难道她的化煞和这个有关？”
总局虽然有伴族基因数值，但是所有统计的伴族，没有化煞的。
卫燃沉声道，“我之前接触过的所有化煞伴族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生前罪大恶极，天性暴戾凶残之人。还有一种是后天人为的。” 就像妞妞。
季节，“那白一菲会是哪种情况？”
卫燃叹口气，“还没看她，我不确定。对了，能查到隔壁2302都经手了谁吗？”
“已经去查了。”
卫燃，“如果能进去看看，就好了。”
季节，“你很想进去看？”
卫燃点头，她想进去的好奇心可不比直播间那些八卦观众少。
“我看了之前王大姐拍的大门照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想进去看个清楚。”
“也不是不可以。”季节笑道，“比如隔壁突然漏个水，物业是不是要想尽办法联系业主开门处理？”说完，漂亮的凤目看了一眼卫燃手机上的娃娃。
卫燃定定看着他，然后也笑起来了。
果然是她一眼看中的人。她真是太喜欢和季节那种心有灵犀且不言而喻的默契。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能瞬间领会对方的意思，并达成一致。就像他察觉到了飘姐的秘密，却从不多问甚至还尊重他们的隐私。
旁边的毛球，见这对情侣突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心里亦是咯噔一声。
这单纯善良的食物，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带着点痞坏，莫不是也被卫燃给污染了。
丰盛的广式早茶全部送了上来，卫燃把资料收好准备再次封入袋，目光落在那些聊天记录上片刻。
她突然抬头狡黠地看着季节，“所以，没人能证明这些聊天记录，就只有你们局里才有吧？”
季节，“……”
卫燃，“受害者也有朋友，给朋友发与恋人吵架的聊天记录应该是很正常的是吧？”
季节，“……”
卫燃将资料全部密封好，全数交给了季节，“放心好啦，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优秀市民。我不会做偷取资料这种事的。”
季节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挂件。
卫燃是保证了，但是她的那个伴族能保证吗？还有，这条狗为什么已经开始扒拉手机了。
季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搬石头砸脚的无赖。
“其实你不用如此操心。今天直播的内容爆出她曾是一个画手，马上就会有人在网上通过蛛丝马迹去验证她真实身份。她身前社交干净，是一个做事有原则且善良的女孩儿。网上对她的误解，一定会解开的。”季节宽慰着卫燃。
“可对她的污蔑不也来自网上？这个时代的小崽子们在网上像疯狗一样难搞哎。”
她皱眉长叹一口气，那失望和无奈的语气，活像一个历经沧桑为晚辈们操碎了心的老人家。
“卫燃。”季节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相信我，会的。”
卫燃望着他。
季节道，“她身份一旦被爆出来，牵扯到利益的人，会想尽办法证明她一身清白。”
卫燃一愣，想起那些聊天内容和资料。
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只有侦查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人。
只是，他们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