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在旁边忍不住问，“娘娘喜欢吗？”
绥阳看了一眼，笑着道，“喜欢。谢谢陛下。”
皇帝温离甚少在宫中，绥阳见他的次数并没有比见卫燃多。
许是怕她在深宫寂寞无趣，温离时常会派人送来珠钗首饰，这样的镯子也有好几只。而对自小就见过各种奇珍异宝的绥阳来说，这只镯子更显平平无奇。
温离，“是卫燃在洪泽替你挑选的。”
“是陛下出钱买的，我没钱，我就出谋划策了一下。”卫燃不敢借花献佛，她是真的穷，买不起这样的镯子。
绥阳一惊，洪泽离这里有七百里路程。而前段时间，洪泽伴族之害最为严重。
她伸手拿起镯子，轻抚片刻，然后戴在了手腕上。
竟是出奇的好看。
“谢谢。”绥阳望着卫燃，温柔的笑起来。
膳食很快传了上来，卫燃看着各种菜品，两眼放光，“哎，都是我喜欢的菜，我可要多吃点。”说着，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温离之轻声道，“如今人间已平，你可长居宫中，每日来皇后宫中用膳就是了，不必吃得这么急。”
绥阳听了很高兴，“真的吗？”
卫燃却抬起头，“我今日正打算向陛下和娘娘辞行。”
温离眼色陡然阴沉，“辞行？你要离开帝都？”
卫燃道，“回陛下，是离开大隋。”
温离，“去往哪里？”
“还不知道。但是总有去处。”
温离盯着她，“大隋不好吗？”
卫燃亦看着温离，一字一顿道，“回陛下，大隋很好，但是我来大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温离冷笑，“任务？”
绥阳感觉气氛不对，忙道，“辞行的事晚点再说，先吃菜，不然就凉了。小燃，这是你最喜欢的糍粑，红糖是桑叶子亲手熬的。”说完，夹了一块放在卫燃碟子里。
“嗯。”
卫燃低头认真的吃着糍粑。眼见一碟要吃完，她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胸口，整个脸色泛着紫青。
“不好了，姑娘噎住了。”
旁边的公公惊慌叫道。
温离起身将卫燃一把提起来，一手托着她后背，一手放在她腹部，用力一推掌，将卫燃呼吸道的异物逼了出来。
卫燃整个人人无力的滑在温离怀里。
“卫燃！卫燃。”
温离搂着卫燃，大声的喊她。
卫燃缓过气来，慢慢睁开眼，然后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回陛下，我没事了，噎着而已。”
温离看着地上卫燃吐出的异物，脸色异常阴沉，他回头看向绥阳，“上次朕就说过，宫中不准再出现此物。为何今日又端上来。”
几个月前，卫燃曾因糍粑噎过一回。
但是那会儿是在温离宫殿，绥阳并不在场。
之后是卫燃来长明宫自己讨着要吃，绥阳拗不过又给她做了几回，但都没见她噎住，今天才敢让桑叶子端上来。
绥阳脸色发白，旁边的桑叶子吓得跪在地上。
卫燃弯腰扶住桑叶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从事诡道，常与伴族打交道，沾染了不少邪恶之气，行事倒霉。走路摔跤吃饭噎食都是寻常之事。这和娘娘，桑姑姑没关系。”
温离居高临下，目光冷冷地盯着卫燃。
片刻，他拂袖转身离开了长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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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桑叶子没再见到过卫燃，因为皇后怀孕了。
但是陛下也只在听到消息时露出了短暂的笑容。接下来的很长短时间，他每次出现在长明宫，身上都难掩戾气，似乎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同时“诡门宗妖女卫燃吃人’“卫燃以人饲伴族”各种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大隋。
原来的诡门宗宗主卫燃，突然变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女，甚至武林盟欲重新组织，发起对妖女卫燃的讨伐。
这样的消息，让身在宫中的绥阳和桑叶子也听到了。
绥阳挺着大肚子来到卫燃的宫门，却发现平日里连个守门小太监都没有的宫殿，外面竟然是重兵把守。
绥阳大惊失色，强硬进了宫门。因她有身孕，侍卫不敢强行阻拦。
宫内是一片阴森，荒木杂草丛生，根本不像有人居住。
进门的桌子上，放着未动的食物和汤药。
汤药味道奇异，让略懂医术的绥阳皱起了眉头。
“快，扶我进去看卫燃。”她催促着桑叶子走快点。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一盏琉璃灯，灯下，匍匐着一个昏睡的少女。
少女的身侧围绕着几个血淋淋的身影，它们像怪物一样，神色贪婪地盯着脸色苍白的少女，似乎想将她当食物一样吞噬。
从未见过如此惊悚场景绥阳吓得惊叫，而她的声音，引起了那些怪物的注意。
月黑风高，怪物们朝她和桑叶子飞扑而来。绥阳受惊，滚下阶梯。
就在瞬间，闭眼的卫燃突然睁开眼。
“回。”卫燃起身，血红的双目盯着那些怪物。
怪物们在原地挣扎着，却依旧想要扑向绥阳和桑叶子。
“桑姑姑，快带娘娘离开，快点。”
外面的守卫听得动静，冲进来扶着绥阳和桑叶子退出去。
厚重的大门，再次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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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阳醒来，已经是几天后。桑叶子跪在榻前，哭红了眼睛。绥阳手放在腹部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受惊过度，流产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哭了许久，又想起了被关在殿内的卫燃。
“卫燃呢？”
桑叶子惊恐的望着她，结巴道，“卫燃以下犯上，重伤娘娘和皇子，被陛下打入了九幽天牢。陛下今日刚发布了大隋‘清肃令’，禁止任何人习用诡术饲养伴族，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绥阳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扶我起来，我要去见陛下。”
正说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温离站在榻前，对桑叶子道，“你退下。”
桑叶子惴惴不安的退到殿外，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飘起了细雪，殿门打开，温离离开。
桑叶子回到殿内，看到绥阳神色茫然地靠在软垫上，眼角泪水未干。
半个月后，小产中的绥阳顾不得体弱，带着皇帝温离给的令牌去了九幽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