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协典抬头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留美,她在女生中胆子已经算最大的那一档了,小时候碰到杀猪杀牛,留英都是躲的远远的听到声音就不舒服,而留美却跟自己一样,好奇的去看死去的猪牛的眼睛。
而现在留美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这一幕必定非常诡异留美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自己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想不通,如果是有人以神龛为工具施放诅咒,为什么又用朱砂镇邪呢,或者是不同的人动过神龛,他现在也想不清楚。
“神灵莫怪神灵莫怪。”
李协典嘴里嘟囔想挪动神龛,但这神龛从他放在地上那一刻开始就像扎了根,再也挪不动一点了。
“你干嘛啊,要把它弄到哪去?”
看着试图挪动神龛的李协典,留美急的跺脚。
“我们先回去吧,问问郑爷爷再来处理不行吗?”
留美几乎带着哭腔央求了,在她看来李协典简直有点鲁莽,可协典却仍不甘心的摇头,
“这神龛邪的很,不能这么放着,如果来人看到它肯定会出事!”
李协典斩钉截铁的态度让留美也犹豫起来,
“可~这附近也没有地方能摆啊。”
留美诧异的看着李协典,想帮忙却又不知道从哪下手。
李协典指着水库旁边零星散着几个孤坟的荒坡,“先搬到那边去,用枯草盖起来。”
留美点点头摘下手套想帮着推,李协典一把挡住她。
“你别碰,站远点。”
留美一脸担忧的退后几步,李协典活动下肩膀聚了力,弯下腰用力一推,神龛依旧纹丝不动。
“是不是它不愿意走啊?”
留美话音未落,李协典就感到一股风从神龛里吹了出来,像是在冬天打开浴室的窗户,阴冷刺脸。
他想抓住那股风的尾巴,却一把抓空眼看着风吹向了留美,他本能的起身跑向留美,留美的身体已经一个踉跄往后倒了下去。
他勉强接住留美倒下的身体,留美却迷离着眼睛好像失了神,他摇晃了两下留美才回了神,收缩瞳孔看着他。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李协典知道得赶紧去找郑爷爷,留美大概是被这神龛里的脏东西抓了替身。
但正在他扶起留美准备回去时,留美却满眼恐惧的指着地上的神龛,
“你看那,看那~”
李协典顺着留美的手看向神龛,发现一股深红色的液体从神龛下面流出来,在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记。
他松开留美走向神龛,发现神龛里的朱砂被石像里渗出的水珠溶成血一样的液体正从神龛里流出来,朱砂显然已经对神龛失效了,他伸手一碰石龛果然没了重量,轻而易举的把石龛抬到了荒坡的雪窝里。
他扶着留美的腰快速往回走,一路上留美一言不发浑身颤栗,这让他有点心疼,懊悔不该让留美陪自己犯险。
到了村南头两人远远看到二姨家门口的大黄,那大黄远远的冲着两人狂吠,留美走近时那大黄就直接躲进了窝里。
两人到家时没人在家,李协典找出拖拉机钥匙发动了拖拉机,留美不情愿的挤进了驾驶棚。
她一方面是不放心李协典的技术想等爸爸回家再说,另一方面是觉得李协典有点反应过度了。
但李协典非常坚定的让她立刻上车,留美也只好照办。
李协典一路油门到了大有,大年初二村里也不像初一那么空荡荡,大人孩子都开始走亲戚。
“你慢点,慢点~”
留美急的想哭,一个惯性拉满的转弯李协典停在了郑爷爷家门口,扶着留美下车他急匆匆的叩门,却半晌没有动静。
隔壁豆腐坊的女人好奇的从自家院子里出来,
“你们找郑半仙啊?”
李协典点点头,女人一摆手,
“被接走了,一早就接走了,开轿车的,好像是半仙的徒弟。”
李协典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您知道被接去哪了吗?”
女人摇摇头,
“可能是柳河,我也不清楚,不过一般初五六就送回来了,每年都是。”
说着女人回身进屋了,看着愕然的李协典,留美倒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
听到留美问自己,协典又担心又想笑。
“不是我,是你有事!”
李协典看着留美,留美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没事啊,从南岗回来我就好了,就那会儿心慌的厉害。”
协典看着留美硬撑的样子,好像把刚刚差点晕倒的事已经忘了,但他没有戳破,他预感留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白天还好说,夜里恐怕就危险了。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很大原因是初中时看了一些父亲留下的古书残本和日记,他本来是当小说看的,却在潜移默化中学了一些东西。
既然指望不上郑爷爷,眼下只能靠自己了,他开车先回了磨坊村自己家,从花盆下面找出钥匙发现门芯已经锈死了。
留美好奇他怎么会先跑回家里,但没深问,看着前院沙果树上还有秋天没脱落的冻果,她忍不住问。
“你是多久没回来了啊?”
李协典摇摇头拿起窗台下的半块砖头。
“我妈走后就没回来了。”
哗啦一声,在留美惊愕的眼神中他砸碎了外屋地的玻璃,伸手从里面打开窗户翻了进去,把留美留在了门外。
不一会他又从窗户翻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红绳系着的褪色红香囊。
留美接在手里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协典,
“这是什么,给我干嘛?”
李协典呼了一口气像是想着以前的事,脸上浮出一丝伤感。
“这是我爸给我的护身符,我觉得可能有用。”
留美有点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抿嘴想笑却只是哦了一声。
李协典拍拍手上的灰,回头看着砸破的窗户又看着留美。
“走吧,我们先回去。”
留美拉住他,
“窗户呢,你不知道破窗效应吗~”
留美一本正经的像个正在讲知识点的女教师。
“呵~,你个高中肄业生知道的还挺多。”
李协典去下屋翻出一块木板挡住了那块破掉的玻璃,留美皱着眉看着。
“你这也太对付了吧。”
李协典却岔开话题,
“知道我为什么叫李协典吗?”
留美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
“因为我的歪点子多啊!”
留美听了苦笑两声,
“真冷。”
李协典没再多说,两人的心里都乱糟糟的,默契的出院回了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