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
岳明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那种平淡乐观，就算遇上了天大的事儿，都能一笑了之的豁达模样。
可今日他的狠辣，着实让所有人惊了一跳。
杀人他们的见得多了，可把头割下来示众的……
残暴？
对，就是残暴！
然而历史上那些残暴的领导者，大多都没啥好下场，上到帝王下到将相，最后哪有有好结果的？
甚至连蒹葭看他的眼神，都有几分莫名的生涩了。
此刻的郎君根本就不像一个聪明睿智的组织首领，而更像是一个军队里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军阀！
“怎么？”
岳明笑着众人，淡淡道：“这是觉得我太凶残了？可你们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了？若是今天被抓的我，他们会怎样做？”
“郎君说的没错！”
沈希成吸了口气，当即冷声道：“属下这就把他们给处理了，您放心！”
等周围人都走了，韩婉儿也从后面的山坳里探出头来。
接着，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七八颗血粼粼的人头仍在地上，旁边还有岳家的人正在找绳子，然后按照岳明的指示，将这些人人头一个个挂在树上！
“啊！”
韩婉儿惊骇之后就是恐惧的尖叫。
那些人头眼珠凸在外面，整张脸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十分渗人，没流干净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渗入雪中，映衬出一片鲜红。
怎么描述呢？
比她平日里最爱穿的红裙还要鲜血！
接着，她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接连干呕起来，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岳明没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幅画面。
“……”
其实他也早就想哕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强忍着。
而且岳家军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呕吐，显然即便是他们，也很少见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这就是差距啊！
岳明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总说岳家军是什么战无不胜的铁军，但只是以前罢了……
如今的岳家军除了名字和悍勇还在，却丢失了最为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真正军人的肃杀之意。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今的岳家军，除了沈希成上过战场外，余下这些人都是近几年才集结起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都不能算是军人。
“郎君做的对啊！”
沈希成也发现了这一点，沉默少许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支没有上过战场，扛不住血腥的军队……
就算他们再悍勇，又能厉害到哪儿去呢？
而岳明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震慑那些杀手，另一方面就是想帮岳家军众人，找回丢失的血性！
否则日后一旦上了战场，吃亏的还是他们。
“走了，尽快赶到聚仙镇。”
岳明忍住喉咙里上涌的东西，冷着脸离开。
……
聚仙镇。
严格意义上讲，这里并不算一个镇。
它看似是大宋的领土，但里面却住了不少金人，和其他外藩的百姓，而且还会时不时地举行几次公开地贸易活动。
简单点说就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区，大家可以在这里和平共处。
按照此时的说法，这里更像是一处被官方默认的傕场。
傕场是古代国家之间贸易的地方，一般都会选在国力比较强大的国家领土上，以展现出对傕场的主导权。
但金国的强大也只限于军事层面罢了……
所以他们即便诸多不满，还是得将傕场定在大宋这边，也只有这样，两国之间得贸易才能发展的红火。
无他，有钱！
有宋以来，无论是南北哪个时期，宋朝都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首富！
哪怕如今的南宋连半壁江山都混不上了，但国内的经济实力仍旧能够秒杀周围国家，包括看似
鼎盛的金国！
没办法，这就是实力……
否则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又怎会堕落如斯呢？
他们习惯了用钱来解决问题，觉得只要有钱，没什么是摆不平的……
甚至连尊严，都能用钱来洗刷！
清晨刚刚破晓。
众人一路走近聚仙镇，这里并没有官兵把守。
毕竟来往的人什么鬼怪神仙都有，如果真要较真，那少说一半人是心怀鬼胎的，还有一半人干脆就是鬼！
“怎么这么多马粪啊？”
韩婉儿骑在马上，用围巾将整个脑袋围住，只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可若是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她眼中还是有些萎靡……
看样子，还是没能从刚才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沈希成倒是对她很客气，笑着道：“韩小娘子有所不知，这里本就是各国、百姓、商队交易的地方，平时最不缺的就是马匹了。”
“原来是这样。”
韩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美眸中又闪过一抹叹息：“只可惜金人不肯卖马匹给大宋，否则我们也能训练处战无不胜的骑兵！”
“呵呵。”
岳明闻言淡笑了一声。
韩婉儿不由得冷了脸，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咋的，不能笑吗？”
“切，懒得理你！土包子一个，你知道马匹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吗？也不过是空顶了个‘名头’罢了。”
韩婉儿从岳明的话里听出了轻蔑，不由得反击了一句。
若是放在以前，岳明高低得逗弄一下这丫头，只是他今日的心情也不怎么舒畅，心中藏着不少事情。
见岳明不说话了，韩婉儿得意的扬起小下巴。
这可是她为数不多，能把岳明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不禁又得欢喜了几分，甚至暂时忘却了刚才的血腥画面。
接着，她傲然的斜视过来，道：“不懂了吧？姑奶
奶可是出身名将世家，眼界岂是你能比的？”
“你再大点声，最好让城里的这些金人也听到。”
岳明毫无表情的回头看了眼她，语气微冷：“想来他们若是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会更兴奋，然而争前恐后的在你身上，散发他们积攒许久的激情。”
“你无耻！”
韩婉儿顿时又羞又怕，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当年靖康之难时，宋钦宗为了讨好金人，许下了天价赔偿。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
宋人无力承担这么大的赔偿，最后只能在金人的威逼下，以人口抵债——其中最多的就是女人！
下到普通百姓，上到王公大臣……
最后甚至连国家的帝姬，都被打上了标签，被强行送去了金人的营帐，以供那些畜生取乐！
之后的结果，那就更不用说了。
金国并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离开，反而他们忽然发现……
原来宋人这么好欺负啊！
当强大的假象被戳破后，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懦弱！
这下金人更兴奋了，眼前这么一座的诱人城池，若是不抢个干干净净，那岂不是愧对了他们的畜生本性？
于是乎金人沦为了没有丝毫人性的牲畜，而宋人却成为了任人宰割的两脚羊。
开封城被攻陷后，整个城池化作了人间炼狱！
历史上没有过多描述那些普通老百姓的惨状，可却详细记载了当宋皇赵氏一家人被金人掳走后，受到了多少非人地折磨。
连皇帝的老娘，都被送去了浣衣局，成为了金人随意发泄工具……
那你说这样懦弱的国家，难道不是活该灭亡吗？
就像后世有些史学家说的那样……
幸好明朝没有像南宋那样选择偏安一隅，否则他们最后的那点儿尊严，也早就丢干净了。
只可惜就是这样的惨状，普通百姓们都不配留下姓
名，反而这些最不想让人提及此事的大人物们，却光荣上榜了。
还是那两个字……
活该！
……
小镇里房舍很少，但客栈却出奇的多。
众人刚找到一处客栈，打算补充点儿干粮再走，却看到远处走来持刀的士兵，模样像是宋军打扮。
“怎么回事？”
岳明下意识看向浦东，皱眉道：“不是说聚仙镇没有驻军吗？这些人干什么的？莫非是有人泄露了行踪？”
“不会！”
浦东顿时打了个哆嗦，慌忙摇摇头，眼中满是惧怕。
如果说之前他对岳明的态度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纯纯的恐惧……
那八颗人头，可还在树上挂着呢！
谁能不怕？
别说敌人害怕了，就连岳家军众人再看岳明时的态度，也尊敬了不少，而且和浦东一样，带着恐惧。
这就是残暴带来的威慑力，虽然有些偏激，但却很好用！
“郎君不用担心，这些人不是驻军。”
浦东慌忙低下头，轻声道：“聚仙镇原本就是个小型傕场，刚才您也看到了……这里有不少各国的商队，他们就是冲着贸易来的。”
“说重点！”
岳明不悦的皱皱眉头。
“这群士兵大概是来敲竹杠的！”
浦东再不敢废话，言简意赅道：“他们肯定是襄阳周边的驻军，而且这种事金军那边干的更多！”
“宋人敲金人的竹杠？”
岳明不屑的笑了。
他进来时见到了几支金国商队，不过这些人很是傲慢，根本不会乖乖贸易，而是近乎于逼迫的威胁那些其他国家的商队，将货品低价卖给他们。
没办法，拳头就是硬道理！
浦东哪能听不出他的讽刺，苦笑道：“金人他们肯定是不敢勒索的！不过其他小国家，尤其是大宋的商队……所以，咱们恐怕也会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