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暴利？
地域差价再加上行业垄断，这钱不就来了么？
难以想象他们这些啤酒若是到了中京城，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东北大多苦寒，尤其如今是冬季，生产落后的金国根本没有太多的御寒手段，故而对酒的需求也就更多。
商队在唐州并没有过多逗留。
接连几日的赶路，又途径了许州、禹镇等地后，大家终于在第四天的晌午，抵达了汴梁城！
只是这里如今不能再叫汴梁了，而是恢复了它以前的名字——开封！
回想当年张择端笔下的清明上河图，如今的开封城早已没了当年的繁华，只是依稀能看到它当年盛况的影子。
九宫开阖朝天阙，归来不闻当年风！
这座璀璨了中原近两百年的一代名城，在经历过接连几次的蹂躏和屠戮后，也终于破败不堪。
众人找了客栈入住。
这里大概就是前往中京城路上的，最后一处落脚点了，再往前走，就几乎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池。
金人占领北方后，并没有像当年辽国那样对各地投入经营。
他们胡乱劫掠一通后，连带那些本地的百姓们，也大多被迫迁离，去了中京、上京等地……
换句话说，如
今的河南、河北等地，几乎十户九空！
沈希成一进城就请示了岳明，接着便消失在城中。
韩婉儿百无聊赖的坐在客栈里，问道：“喂，他去干什么了？难道你们岳家军，在开封城还有据点？”
“不该操心的少问。”
岳明硬邦邦的回了她一句，叫来了蒹葭道：“走，反正今日无事，随我去转转。”
“好。”
蒹葭有些羞涩的点点头，低头跟上他。
二人一路来到州桥。
这里原先是开封城最热闹的夜市，也是清明上河图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章节。
只是如今的州桥很是荒凉，只有零星几个小贩在街边摆摊。
周围也很少有人路过，除了那些金人士兵偶尔巡查一下，普通百姓连白天都不敢随便上街溜达。
岳明等人已经换上了金人服侍，好在没那么扎眼了。
二人刚想去别处逛逛……
河边桥洞下，忽然探出了几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那是一群没了家的流浪儿，看模样最大的也就八.九岁，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虚弱。
他们都在盯着不远处那个卖油饼的小摊。
阵阵香气飘来，几个孩子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岳明愣了
一下，无奈的摇摇头：“这天儿，不得冻死人啊！”
也不知是同情心作祟，还是身在异国他乡，乍一看到人间疾苦，便会不自觉的心生怜悯……
“去买几个肉饼来。”
很快，蒹葭捧着一叠肉饼过来，眼中也闪烁着几分共情般的怜悯。
岳明凑上去，想要将肉饼分给那些孩子。
可那些孩童却并没有欣喜，反而惊慌的缩回了桥洞里，一只只惊慌的眼睛看过来，满是惶恐不安。
“放这儿了，吃吧。”
岳明摇头笑了笑，将肉饼放在了洞口的干草上，接着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出去老远，那个大些的孩子才壮着胆子过去，慌忙拿走肉饼，又快速缩了回去。
岳明回头看了眼，又笑着扭回头。
可身后的蒹葭却愣住了，她轻轻拉了拉岳明的袖子，道：“郎君，您快看……”
“嗯？”
岳明回头，霎时间红了眼眶。
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捧着肉饼站在桥头，大.大小小的跪成一排，朝着他这边无声的磕了个头。
怎样的心情呢？
岳明自问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此刻依旧忍不住动容。
就是像是一颗心，被某些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这狗操的世道！
蒹
葭从来都是最冷静的那个，可也渐渐眼眶通红：“他们何辜？百姓何辜？开封都如此，那其它沦陷的地方，又会是怎么样的人间炼狱啊？”
“总会太平的！一定会的！”
岳明咬咬牙，不留痕迹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吸了吸鼻子道：“大宋救不了他们，那我们来救！”
“好！”
蒹葭并未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反而很认真的点点头。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二人兜兜转转竟来到了大相国寺。
这里原先是皇家寺院，受俸赵家几代人的香火，鼎盛时，每日香火生出的青烟，连远在归德府的百姓们都看得到！
如今辉煌不再，但大相国寺却并没有一同落魄了。
原因很简单……
不止是宋人崇尚佛法讲经，金人更甚之！
现今金国境内的寺庙数量，比当年宋、辽两国时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后期还又新建了许多！
在金人看来，宋人是懦弱的，但寺院却是无辜的。
所以当开封沦陷后，大相国寺的香火依旧。
周围甚至还有一队专门负责巡逻警戒的金军，不仅负责保卫那些诵经和尚们的安全，还会顺带驱赶那些乞讨化缘的宋人百姓。
岳明刚在门口站定，外
面负责引路的小和尚就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
小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主可是要诵经祈福？又或是想觐香还愿？”
“都不是。”
“……”
小和尚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他。
岳明则微微额首，玩笑道：“在下只是想请大师解惑，何药可医人间疾苦？”
“阿弥陀佛！人间万万事，皆有定数！施主不必为此心忧，待该来之时，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这就是废话。
岳明觉得若是让他来当个和尚，肯定也能混的不错。
蒹葭更不会信这些缥缈无风的东西，秀眉微蹙道：“郎君，咱们走吧。”
岳明不由得摇头笑笑，转身欲走。
哪知小和尚却跟了上来，拦住他道：“施主请慢！”
“呵呵……”
岳明意有所指的笑笑，掏出一小吊钱塞给小和尚：“规矩嘛，我懂！便当是岳某结了善缘，也好让小师傅今后诵经，能够更虔诚些。”
“施主误会了，小僧并无此意。”
小和尚后退了一步，推开岳明手里的钱，行礼道：“昨夜方丈师傅说，今日大相国寺必有贵人登门！小僧苦守了一日，施主您是今日唯一一个登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