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起身来到窗前。
他随手推开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想要一个人低头，首先就得让他害怕才行……”
岳明望着外面稀稀疏疏的灯火，幽幽道：“大宋太富有了，以至于天下人都在眼馋！你看‘他们’，多穷！”
“这……”
沈希成站在他身后，摇头笑笑道：“金国的确不富裕，他们的那些权贵高官，比起大宋来，也差远了！”
“这就是为何，宋、金会有今日之局面！”
岳明双手撑着窗台，任由冷风吹在脸上：“金军悍勇不假，可那些高官却不一定！打了这么多年江山，哪个不想享受、享受？”
就如同当年的辽国……
北宋五次伐夏，三次伐辽，可最后三国却依旧能和平共存。
原因不就是‘利益’二字吗？
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言，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能否得到应有的利益！
沈希成沉默不语，心中惶然升起四个字。
与虎谋皮！
且不说岳明的计划能否实现，可这么做……
犹豫了少许，沈希成还是忍不住道：“郎君，难道您真要与金人‘联手’吗？他们是敌人，更是岳家军几代人不共戴天的死
敌！您这么做……”
不忠不孝？
连蒹葭都忍不住张了张嘴，可还是忍住了。
自她委身于岳明那一刻起，他就再不只是自己的郎君了，更是自己一生的寄托和归宿！
即便前路是火海，她也会义无反顾！
“是想说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吗？”
岳明回头笑了笑，眼中满是不屑。
他微眯着眼，感受着呼啸的北风，语气逐渐冰冷：“为岳家报仇、是为孝！为百姓谋生、是为忠！至于过程，重要吗？”
“可……”
沈希成无言以对，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认同这个观点。
岳明只能浅笑叹息，道：“我不是祖父，也做不到为那个昏庸的朝廷尽忠！如今我只有一个目的，报仇！”
不论过程，不管对错。
也许这么做会被世人所不齿，甚至会被天下人谩骂，但岳明不在乎！
他两世为人，就是想要以自己方式重活一世！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岳明沉默少许，随手关上了窗户，淡淡道：“我们此行，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秦桧妻女的事情不用着急打探，先给大家找个安全的落脚点再说。”
“是，属下明日就去办！”
沈希成不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只是蒹葭却看到，当沈希成离开的那一刻，看向岳明的那抹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复杂。
是失望吗？
……
第二天下午。
沈希成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岳明也从来不会去问那些所谓的‘过程’，他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可他却没发现，在沈希成进门的同时……
蒹葭不留痕迹的靠近了他几分，玉手轻轻扣住了腰间的软剑！
沈希成表情有些严肃，道：“郎君，依照您的吩咐，属下在城西找了处院子。至于其他人，属下让他们各自变换身份，隐藏在了城里。”
“很好。”
岳明点点头，道：“这样一来，咱们的隐秘性就会更高。”
如今完颜亮正打算迁都幽州，中京城的玄影卫更是无所不在！
这些间谍暗探和宋国的皇城司一样，都是直属于皇权的最强机构，但凡有半点儿掉以轻心，岳家军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那，没别的事儿，属下就先出去了。”
“好。”
沈希成没有多说什么，表情淡漠的退了出去。
蒹葭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接着，她有些犹豫的看
着岳明，低声道：“郎君……”
“嗯？”
“您觉不觉的……”
“什么？”
岳明正在沉思，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先生有些不对劲……”
蒹葭心一横悄声说了一句，又赶忙解释道：“又或许是奴婢这些天累过头了，有些想多了吧？”
“呵呵，你我还用藏着掖着吗？”
岳明回过神来。
他笑看着蒹葭，拉过她柔若白腻的玉手，柔声道：“自古‘君臣异心’都是大忌！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种话，千万不能让第三人听见，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蒹葭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认真道：“郎君放心，就算世人都误解了您，奴婢也会生死与您在一起的！”
“呵呵，我信！”
岳明笑了笑。
虽只有两个字，却尤为铿锵坚定。
接着，他拍了拍蒹葭的手，道：“去请韩小娘子过来。有些话，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为好，也省的大家日后剑拔弩张。”
很快，韩婉儿带着两个护卫过来。
没等她开口，岳明就抢先道：“韩小娘子，眼下我们已经抵达中京城。想必您也知道，岳某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谓十分危险……”
“要分手了吗？”
韩
婉儿截断了他的话。
岳明玩味的笑笑，道：“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这些事儿还是莫要掺和了！不过你放心，答应令兄的事情，岳某一定竭尽全力！”
“所以呢？就只是‘交换’吗？”
韩婉儿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他，蹙眉道：“我不管你与兄长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姑奶奶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安排！”
这妮子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
富家子弟的通病啊！
太狂……
打一顿就好了。
想到这儿，岳明不禁笑道：“也不知那位‘万小郎君’如何了？泸州一别已有两月，祝愿他此行能够遇难成灾！”
“呸！”
韩婉儿被逗得忍俊不禁，没好气道：“这种‘祝福’还真是新奇！万子峰若是听见了，恐怕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还就怕他不来。”
岳明哪里会怕，冷笑一声道：“中京城里的那些玄影卫，巴不得能逮住他这个丞相之子，好像金廷请赏邀功！若万子峰真来了，我不介意住他们一臂之力！”
“你可真是阴险！”
韩婉儿嫌弃的撇撇嘴，道：“万子峰就算再无耻，却也是宋人！难道你还要私通敌国，对‘自己人’下手不成？”